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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许淮的笑并没有安慰到候风,反倒令他更心惊胆寒地微微抖了都身子,附和道:“殿下说的是,老奴该死,这便带人去领。”

  而后再加了句告退便踩着细细的小碎步出去了,走得又快又稳重,生怕被后面的人喊一句“且慢”

,不消多久,便出了殿门。

  夏墨时瞧着那个小小的背影,依稀辨出了点欢快的意思,他想了想,唔,可能是欣喜于送上门的借口可以叫他脱身吧。

  待屋里只剩夏墨时与夏许淮二人之后,夏许淮便收起了脸上戏谑的笑容,恢复了稍微正常的模样,道:“陛下可还记得,你昨夜的所作所为么?”

  还别说,这番话被他一本正经地说出来,也挺吓人的,真是白瞎了那副好容貌。

  他可以说自己记不大清了么?夏墨时皱眉努力回想,试探性地用手指头比划出来,支支吾吾地说:“约莫,想起了,一丁丁,点儿?”

  夏许淮一个扫眉,一双丹凤眼瞥了他一眼,夏墨时补充道:“我当真,亲,轻薄于你了?”

亲了他是真的,但暖没暖被窝,夏墨时真不记得了。“被窝,你暖的?”

  可能是觉得这怂样实在有碍观瞻,夏许淮冷呵一声便移开了视线,毫无波澜地开口:“陛下不是说我是冰块脸,冷得都快能冻死人不偿命了么,既然如此,还能暖被窝?”

  “呃,你可能听错了,我是说你最暖,待人都很好。”

大佬,我错了还不行吗?我真的错了!

  “所以适合暖被窝?”

夏许淮脸上依旧看不出喜怒。

  啊呸,打死我都不敢了,醉酒后的自己,还真是作得一手好死啊!

  夏墨时再次祭出了已经许久没用的招牌傻笑,打着哈哈:“一时玩笑而已,摄政王别太当真哈。”

一时没刹住,舌头已在脑子之前又补问了一句,确认道,“所以,这被窝?”

  “哼,想得倒挺美。”

夏许淮终于没好气地给了个确切答复,“只不过是陛下昨日酒醉无状,吐了自己一身,宫人们又都恰巧不在,微臣担心陛下着凉,就顺手帮忙把您衣服扒了,给你丢进了温泉再唤人来帮陛下沐浴更衣,而已。”

  夏墨时心里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十分后怕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这酒,以后还是少喝些吧。”

  “哈哈,这不是昨日宫宴,才多喝了两杯么。”

  “您这杯子,还挺大呀。”

  顺着夏许淮的视线看了下地上特意保留的罪证,一、二三,妈耶,足足有三坛,其中还不包括碎了的那只,夏墨时心虚地保证:“呃,以后不会了。”

  毕竟这起酒疯来,做的事情还挺惊世骇俗蛮吓人的,关键是他以前也没喝这么大,压根儿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那样的一面,而且更要命的是,他现在想起来,居然觉得那触感还不错?

  卧槽,他一定是酒喝得太多,脑子还有点不太清醒了。

  欣赏够了夏墨时脸上一会儿青一会儿绿,一会儿白一会儿红的颜色,夏许淮放过了这一茬儿:“微臣昨日穿在身上的外袍被酒水打湿了,不知可否暂借一件?”

  “当然当然,你自己去衣柜里找,看上哪件就拿去。”

夏墨时倒是没想那么多,反正俩人身形也差不多,只不过,“可能你穿着略有点短,或许不够和暖,你多担待一下,或者,我差人去摄政王府将你衣服取了来与你换上?”

  “陛下这般大张旗鼓,是打算闹得满城皆知么。”

说话间,夏许淮自顾自地在桌边坐下,“无妨,我虽为文臣,却也算是习武之人,不至于如此孱弱畏风。”

  夏墨时:“……”

作为一个畏寒的东北人,夏墨时深深觉得自己被内涵成一只弱鸡了,可对方的话语里没有半个漏洞,也没有点名道姓,却又叫他根本无从反驳。

  就在俩人快要僵持不下之时,夏许淮率先打破了这份诡异的沉静,唤人来将这一地垃圾收拾干净了,而后才有几个统一穿着灰溜溜的衣服的内侍端着餐盘呈一列纵队进来了。本着友好相处顺带赔礼请罪的想法,夏墨时就留了夏许淮一起享用据说是御厨开的点心和粥,夏许淮也顺嘴答应坐下了,于是俩人一起吃了个丰盛的早膳。

  当然,饶是这么着,夏墨时也没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大年三十,不仅是除夕,还是夏许淮的二十六岁生辰,万幸,他做好的宫灯还在。为了表示自己的真诚,夏墨时特意准备了这个礼物,并打算请他在宫里再吃顿火锅,以示庆贺,同时,摄政王府也没落下,夏许淮依旧没有拒绝,环抱着手臂看他忙紧忙出。

  由于早膳吃得晚,夏墨时干脆把午饭给省了,打算到下午的时候直接起炉上锅子,不过在快到申时的时候,宸英殿来了位不之客,顾延。

  原本夏墨时觉得夏许淮大概不太想看见他,尤其还是在这么重要的日子里,更应当追求个顺心遂意。但按照顾延的说法,年关时节,独在异乡为异客,倍感凄凉,不如找人凑一桌,思来想去,也就夏墨时这里稍微有点人气。

  夏墨时想了想那破旧凄清的流风殿,同意了,难得的是,夏许淮也没反对,至少没有当面同顾延杠起来,只是在下筷子的时候,动作格外精准。

  那清隽端方的仪态,虽然看上去漫不经心,但夏墨时却有种他在专门盯着顾延筷子的方向的错觉,不然为什么他几乎每次都能抢在顾延下手之前夹走点什么,然后,面对对方的白眼,淡淡地说一句:“抱歉。”

而后等到下一波,继续如此操作,偏偏又不失其从容风度,好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