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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上的谢照说得十分清楚:&1dquo;罪不及家人,袁小姐既是玉叶出身,需给她留得一份尊贵。”

  当时的她并不知道,有粉面谢郎之称的二殿下向来怜悯弱者,尤其善待孤苦无依的女孩儿。她蒙受他这一次援救,将他放在了心尖上,只想着与他多相见。

  巧的是,当今任国君似乎懂了她的心思,特意擢派她到二殿下的院子里做洒扫婢女。

  不成曲调的箜篌声似乱入飞涧的流水,终于让按捺不住的李若水提裙冲了进来。

  袁骊慌忙行礼。

  李若水近期正在苦练皇后礼仪,最看不得别人在她面前快活。她挑剔地看了袁骊一眼,冷哼道:&1dquo;衣衫也不会穿,头也不会梳,不知学着谁了,装成千金小姐的样儿。”

  袁骊撅嘴,横过去一眼。李若水生气,抬手要打,手腕已经被来人抓住,袖口的丁香花气息直透出来,渲染了清丽的秋景。

  李若水转眼笑道:&1dquo;阿照哥哥。”

  谢照放下李若水的手腕,淡淡道:&1dquo;我说了,不准为难袁小姐。”

  李若水拉住谢照的衣袖,娇嗔一番,眼见他的脸色仍是淡淡的,哼了声,推开袁骊就跑了出去。

  袁骊施礼:&1dquo;多谢二殿下。”

  &1dquo;退下吧。”谢照径直走向主厅大门。

  &1dquo;二殿下等等!

”袁骊急忙唤住了谢照,递过去一只糙扎的蝴蝶,小声说,&1dquo;瞧瞧这个,喜欢吗?”

  谢照回头看了看袁骊手上的小玩意儿。

  蝴蝶翅膀用打薄的绢布绷着,迎风微微颤抖。

  &1dquo;哪儿来的?”谢照遽然变了脸色。

  袁骊怯怯说道:&1dquo;昨儿天黑,我见二殿下在子里弹箜篌,就站在院外偷听。公主却说我对二殿下不怀好意,将我拉到偏殿,打了一顿掌心&he11ip;&he11ip;我正躲在柱子后哭着,一个穿乌衣的姐姐走过来,给我这只糙蝴蝶,还逗我开心&he11ip;&he11ip;我对她说二殿下的屋里也有许多的糙蜻蜓,惹得我羡慕,姐姐就手把手教我扎这些小玩意儿&he11ip;&he11ip;”

  谢照一把抓住袁骊的胳臂,急问道:&1dquo;她来过这座院子吗?”

  袁骊怯怯点头:&1dquo;她看了窗子一会儿,才走的。”

  谢照转身就朝外走,走了几步,猛然又想起此时的光景已经不是昨夜,再也找不回那个人的影子了,不禁颓然靠在了门口。

  袁骊终于明白这满院的花儿满屋的珍奇是为谁置办了,将嘴唇咬了又咬。最后她走上前,牵起谢照的袖口,轻轻拉了拉:&1dquo;我想那位姐姐肯定是个有心人,怕与二殿下相见,惹得二殿下伤心,所以才不声不响地走了。谢飞叔叔不是对二殿下说过,&1squo;徒留伤感,不如不见’么?所以谢飞叔叔也没有告辞,就离开了皇宫,只托我好好照顾二殿下。”

  她拿出谢飞委托转交的书册,送到谢照面前,说道:&1dquo;谢飞叔叔将毕生研究的心血记入这本册子里,单独留给了二殿下。还说过,大约一月后,郭果小姐就会押着谢族地下钱庄的资财入北理,助二殿下重修复国力。”

  谢照怅然道:&1dquo;我只想追随他们而去,不当这什么二皇子。”

  袁骊想了想,说道:&1dquo;可是二殿下也必须要有担当啊,谢飞叔叔说了,二殿下生在这座宫廷,就是不容更改的身份,走到哪里,都无法割舍掉与北理国的血脉联系。”

  担当,又是担当二字。

  谢照看着逐渐高升的秋阳,看着光彩洒落在那些花枝藤蔓上,心底无端变得空落起来。十一年前的谢一,如同朝阳一般夺目,如同春花一般美丽,他总是替她梳好辫换好衣衫,目送她远去完成早礼仪式,那时的他和她,还没想过此后的磨难,需要他们共同承担起来,甚至是放弃一些原本拥有的东西。

  叶沉渊指定的合约条件,谢照是明白的。最终,那人夺走了谢一,谢一也必定会遵守条文,终生不踏上北理国土一步,以求免除干戈。最终,他必须担当起皇子的责任,继续留守着北理宫廷。

  可是一年一年过去,他都无法见到谢一的面啊,那些笑过的场景、说过的话,难道还要继续化作记忆陪着他吗?

  谢照背对袁骊扶住了院门,不想流露出任何伤感的模样。

  袁骊将糙蝴蝶翅膀抖动一下,扑闪在谢照眼前。&1dquo;二殿下,我不知道怎样说才能让你开心,可是我想,人这一生会不断地告别亲人和朋友,还有很多都来不及说上一句辞别话儿。既然知道要伤感,不如放手不见面。我的父亲,在公主大婚那天早上离开我,到了晚上再也没有回来,其实也是这样的&he11ip;&he11ip;二殿下你看,我还能笑得出来,因为这以后的路,要靠我一个人走完呀。”

  谢照转头看了看袁骊的笑脸,透过她的眉目,仿似又看到了一抹灵动而活泼的影子。他摸了摸她的头,无声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