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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冉也無意與她多談。
反正他此番前來,只為了與故人做一個了斷,從今往後,什麼親族,什麼復國,都與他再沒有干係了。
那麼,在哪裡相見也沒什麼要緊,他只求把話說清,戰決。
他走進巷子的時候,已經不如上次那樣驚慌陌生,一眼就瞧見了陳茵。
她扮作走街串巷的小販模樣,穿著粗布短打,挑了一根扁擔,比先前更瘦削了,顴骨都從面頰上突出來,襯著蠟黃的臉色,顯得很有些兇相。
崔冉恍惚之間,頗有一些感慨。
當年他在宮宴上初見她時,遠遠地瞧著,當真是姿容清朗,面目姣好。雖然他此前與她從不相識,心裡卻也悄悄地想著,父後替他定的這一門親事,當是和和美美的。
如今卻是時過境遷,面目全非了。
「我來了。」他站到她跟前,淡淡道。
陳茵放下用於喬裝的扁擔,先朝他身邊的鸚哥兒看了一眼,「怎麼不和上次一樣,叫他到巷子口上等?」
「他是我的貼身侍人,十分忠心,沒有這個必要。」
「罷了,留就留下吧,我也沒有工夫管他了。」陳茵黑著臉,語氣急躁,「皇太女的事,你知道了沒有?」
「嗯,說是她們都被移去了城北關押,聽候懲處。」
他仍是波瀾不驚的,眼前人就忍不住盯了他幾眼,好像對他的平靜既不能理解,且很有些氣憤。
「不止如此,我聽說,開口向大可汗進諫的,正是赫連姝。要不是大可汗另有計較,她還要極力勸說,對她們施以重罰呢!
」
她直瞪著崔冉,像是將滿腔的怒火都撒在了他頭上。
「這就是你的好妻主!
就是你軟了骨頭去依附的人!
」
她盛怒之下,一面向他吼叫,一面邁步而來,唾沫星子幾乎要濺到他的面門上。
鸚哥兒極害怕她做出什麼來,又不敢反應激烈,反而招惹她,只能扶著崔冉的手臂向後退,輕聲道:「公子,你小心些。」
這條巷子很僻靜,雖然外面就鄰著大街,人聲鼎沸的,但只要低著頭往巷口裡一鑽,就全然是隱蔽的一處角落了。
即便是此刻,陳茵這樣扯著嗓子喊叫,也不見有人探出頭瞧一眼。
崔冉心底里,還真是有幾分怕的,覺得仿佛落入了一個叫天不靈,叫地不應的處境。她是女子,如果氣頭上真要對他不利,他們是沒有力量相抗的。
但心裡更多的感受,卻還是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