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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郊的夜晚给人宁静之感,但不是一点声音也没有的那种死寂,而是有着鸟兽声的寂静,这里离山林并不远。白日,若是从窗外眺望,能见到远方云雾缭绕的一座大山,那便是南山。

  在城郊别馆的第一个夜晚,越潜睡得很沉,在鸟虫声中,他做了一个梦,一个变成青蛇的梦。

  已经有大半年没在梦中化作青蛇,或许是因为别馆邻近山林,或许是因为其它的缘故。

  青蛇在林中游逛,它爬到湖畔饮水,喝完水,抬起头来,沐浴着月光。林风吹拂青蛇身上的鳞片,风儿像只无形的手,梳理背部的鬣鬃,它舒适地吐了吐信子。

  凌晨醒来,入目宽敞的居室,大大的窗户,才意识到身躺在舒适干净的别馆侧屋里。越潜以手臂做枕,眼睑低垂,陷入思绪,过了一会儿,他睁开眼,看向自己的两条脚,像似在确认。

  脚腕再无它物,曾经一再束缚他的脚镣,昨日已经除去。

  “咚咚。”

  门外有人在叩门,不知是谁。

  越潜起身穿衣,没有应答。

  “起来了吗?快出来。”

  门外传来男子压低的声音,声音年轻,语气急躁,应该就是公子灵的侍从郑鸣。

  隔着门,越潜将长袍穿上,戴上纱冠,系结缨带,不慌不忙说:“在穿衣。”

  昨夜,别馆家宰亲自给越潜送来生活用具,还有符合侍从身份的服饰。

  长衣长褌,合体的锦袍,考究的腰带,质地很好的皮靴,还有一顶纱冠。

  家宰擅于揣摩主人心思,见到主人将这名藏室奴安置在侧室,便知道下人的装束已经不适合他。

  没多久,穿戴整齐的越潜打开房门,门外果然是郑鸣,此时院中已经有灯火,也能听见隔院奴仆传来的说话声。

  越潜清楚,如此多人睡不到天明,是为了伺候还在沉睡,晚些时候才会醒来的公子灵。

  多年前,在云越国的王宫里,越潜是那个被伺候的人。

  郑鸣见越潜一身侍从装束,心想还挺像模像样,他心中不服气,凭什么!

  凭什么他一个藏室奴,也能当灵公子的侍从,也能与我平起平坐,获得入住主院侧屋的殊荣。

  郑鸣冷冷道:“你本是奴人不懂规矩,我今日好心叫你,以后,听到鸡啼声就得起来!”

  他当然不是好心,是因为灵公子的嘱咐。

  想到这人,只是名卑贱的藏室奴工,根本不懂得如何服侍权贵,郑鸣心理才稍稍平衡。

  天刚亮,郑鸣领越潜来到灵公子的寝室外,候在门阶下,听候差遣。

  大清早寒冷,郑鸣把两只手揣进袖子,他瞅眼越潜,见对方似乎毫无冷意,不喝气也不跺脚,更不搓手兜袖。

  郑鸣不屑地想,奴人就是这么低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