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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问解开了，又没解开——不论从事实上多说得过去，无法解释探花郎为什么当着皇帝面作出这么一诗啊。
连唐如琢那样年纪更小的还知道多备上一专门颂圣的呢。
一定要找个理由，那只能是探花有意标立异，显摆自己了，并蒂的答案掀开以后，整诗的格调又回来了，诗中的气氛渲染得也好——只除了它不应该是一应制诗。
到底怎么样，要看皇帝的最终裁决，剑走偏锋可能走到皇帝的心坎上，但更有可能踩空了脚，把自己摔个半瘸。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皇帝那边，皇帝在这瞩目之下，终于重露出了笑意：&1dquo;唐如琢的词很好，不过，朕更偏爱探花郎的，有情有理，也有。”
说到&1dquo;有”的意思，他语调放慢，话意深长。
展见星不卑不亢，躬身道：&1dquo;臣斗胆越矩，谢皇上夸赞。”
&1dquo;好了，你们继续热闹，朕乏了，该回宫歇一歇了。”皇帝站起身来，瞥了一眼展见星，&1dquo;探花郎跟朕来，领你的赏赐。”
&1dquo;是。”
在一片羡慕的目光中，展见星脚步稳稳地跟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诌个诗真难，想偷懒还不行，偷懒星星形象立不起来，就四句把我肠子快诌打结了，然后爷种孙得食这一句是引用，不知道出处，好像就是民间谚语。
然后，明天回大同，去给小九暴击~
第73章
乾清宫。
宫人被全部屏退出去，皇帝独坐在御座上。
展见星跪着。
&1dquo;你胆子很大。”皇帝似笑非笑，开了口。
展见星微微低头：&1dquo;臣非有意冒犯圣驾，只是苦无机会单独面见，如此大事，又不能传与第三人知，所以不得不借赋诗微露一二。”
&1dquo;你倒也痛快，一问就招了，没叫朕再猜哑谜。”皇帝点点头，&1dquo;说吧，你怎么认得的钱氏？”
&1dquo;钱夫人是臣少时蒙师之女——”
这一句一出，皇帝忍不住有点惊讶地打断了她：&1dquo;你与钱氏原是旧识？”
展见星道：&1dquo;回皇上，是。臣十岁时，在钱家开设的私塾随钱夫人的父亲钱童生读书，一直念到十二岁。”
她有意把年纪说得十分清楚，乃是为了向皇帝表明，以她当时年岁，不会和钱淑兰生出什么过分的情愫，双方不过认得而已。而两年的时间也不算短了，她因此替蒙师之女出头，也很说得过去。
皇帝确实没有多想，他只是道：&1dquo;那你后来又是怎么见到了钱氏？她给你送了信？”
展见星摇头：&1dquo;钱夫人困于深庵，哪里能联系上臣。是臣进京赶考时，错过宿头，机缘巧合之下，才误入了庵堂。”
皇帝道：&1dquo;哦，就有这么巧？”
展见星道：&1dquo;是。臣以为，也可能是冥冥之中的定数罢。”
&1dquo;定数？”皇帝眯了眯眼，&1dquo;展见星，你的意思是，连这个定数也看不过去朕的所为了？”
展见星沉默片刻：&1dquo;臣惶恐。”
&1dquo;好，你惶恐——但不是不敢！
”
皇帝这一声陡然提高的音调如春雷乍绽，劈头砸了下来。
展见星的背脊也不禁往下俯低了，她叩：&1dquo;请皇上息怒。”
以晋臣子来说，她这个反应已算得上格外的冷静自持，皇帝点了下头：&1dquo;你果然大胆，不愧是敢在殿试答卷里讽骂于朕的探花郎。”
展见星道：&1dquo;臣有罪，皇上若黜去臣的探花之名，臣绝无怨言。”
她没直接承认，但也没否认。
她写下那样一篇文章时，是块垒积于心中，实在不吐不快，这世道束缚女子如私产，定下种种看似有礼实则苛刻已极的规矩，可就是这样的规矩，上位者说撕毁也就撕毁了，女子已困于后宅，竟连后宅都呆不住，要退居道观庵堂，青春妙龄修什么佛道——她不服，不平，则鸣。
都闭着嘴，为圣心不肯出头，由着这个先例开下去，情况绝不会自动变好，只会越来越坏。
对满朝大臣也许无所谓，但对她来说不一样，她已站到这个位置，她不能不出声，她为别人争，也为自己争。
&1dquo;如果朕不但黜去你的探花，连你的功名也一并废去呢？十年寒窗，虚掷在一时意气上，你后悔也晚了。”
展见星语字清晰地道：&1dquo;回皇上，臣不悔。这些话，总要有人谏与皇上，不是臣，也会是别人。臣以十年，能到皇上面前将这两句话说出来，臣以为值了。”
皇帝面色已恢复了平静，眼神一闪，忽然又问道：&1dquo;楚修贤教了你五年，就是如此教你的吗？”
展见星不及想他怎么会知道她与楚翰林的关系——多半是已经命人查过她了，立刻道：&1dquo;先生只教臣忠孝节义，臣学之不精，是臣愚钝不才。”
&1dquo;你倒是光棍得很，一人做事一人当啊。”皇帝意味不明地轻哼一声，&1dquo;现在你已经到了朕面前，抬起头来，当面告诉朕，在你这个忠孝节义的臣子心里，朕是不是十分混账？”
&1dquo;臣没有这个意思。”展见星仰头，她真的也是尽力诚恳地道，&1dquo;臣只是觉得，皇上万乘之君，泽被四海，为何欺负两个弱女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