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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学士上前笑道:&1dquo;正要请皇上出题。”
&1dquo;好啊,你在这等着朕。”皇帝大笑,也不推辞,到上坐下后,信手一指庭院中的一棵青翠银杏树,道:&1dquo;就以此树为题,诗词皆可,赋得最佳者,朕有赏。”
众进士们在殿试及传胪时都见过圣颜,但那时天子高高在上,威严无比,哪里像此刻言笑晏晏,和臣子说起话来好似老友一般,全无一点架子,当下激动不已,原就巴不得求表现的,更加奋勇争先。
有进士很快上前:&1dquo;启禀皇上,臣已得了!
”
&1dquo;哦?念。”
这进士便大声念了,声音里带着些微颤抖,总体不功不过,是一颂圣诗。
能吃得上恩荣宴的,做诗又有什么难为,有人打了头,很快就又别人跟上,转眼就是四五敬上,负责记录的小吏差点写不过来。
只是能做与做得好又是另一回事,目前所出的诗作,大概都只在中平而已。
唐如琢想了好一会工夫,终于跳出来:&1dquo;禀皇上,臣也有了,臣有一诗一词!
”这原是他的强项,因为诗词各想了一,才耽搁了一会,叫别人先出了头。
有人不大服气,叫道:&1dquo;你一个人怎能出两?若人人都这样,比到天黑也比不完。”
唐如琢把胸膛一挺:&1dquo;你有本事,你倒是也说两我听听。”
那人便哑了,作诗说不难,也没那么容易,短时间内连诌两,一般人哪诌得出来,和韵就是个挠头皮的事。
皇帝看得有,又见唐如琢年纪小,生出爱才之心,帮腔道:&1dquo;对,你能作两,就作,朕都认,以更佳的那为算。”
那人再不敢说,忙掩面往后藏。
唐如琢高兴了,大声将自己的两诗词都报了出来。
他话音落下,很快有人抚掌:&1dquo;诗更佳,当为全场最佳!
”
众人纷纷附和,方学士也点头赞许。
皇帝却摇头:&1dquo;都糊弄朕,你们以为朕是个粗人,不懂诗词之韵吗?明明是词更佳。”
只是词只写景,没颂圣而已,从臣子的立场来说,那写得再好也得挑那应制颂圣的。
听皇帝自己做了判定,众人唯笑而已。
皇帝环视院中,问道:&1dquo;还有人敢作吗?”
唐如琢出手就是两,马屁拍了也没耽误展才,旁人自忖虽能作,没他那份急智,再上去也出不了彩,白白衬托他,不如罢了。
当下场中便冷落了下来。
展见星于此时上前,她想得要比唐如琢还多些,所以上场还更晚。&1dquo;回禀皇上,臣愿一试。”
然后她报了名姓,旁边小吏连忙写下,而后悬腕屏息以待——
一时却没有等到。
因为皇帝没有出声,只是盯着展见星,展见星未得圣谕,自然不能自顾开口,场面一时静寂。
在更多的人察觉出异常之前,皇帝含笑开了口:&1dquo;好,你说。”
他并未一眼把展见星认出来,是在她报出名姓之后,才一下意识到,这怔愣便是由此而来,但他旋即就想:既然争着出头要搏圣心了,想来没什么事,听一听无妨,把先前的疑去了也好。
老存着一段别人到底是不是骂了他的心思,也怪不舒服的。
展见星是探花,她奉旨应制,别人也很有兴听一听,敢在传胪后面出头,应当对自己很有自信,如果失手,那就更该听一听——探花打不过传胪,乐子更大。
于是众人的耳朵都竖了起来。
展见星清冷的声音在院中响起:&1dquo;文杏庵中藏,芳春绿如扇。并蒂不相离,公种孙得食——”
她瘦削直的身段与这奇诡的诗句有种说不出来的相配,但却令得所有人都渐渐起呆来。
这里是礼部衙门大院,说句&1dquo;院中栽”才算应景,上来搞个&1dquo;庵中藏”算什么?下一句芳春勉强将气氛拉回了点,但第二联又更怪了,银杏不是荷花,颂圣也不是颂情,哪来的并蒂?
这诗不是好与不好的问题,是根本莫名其妙。
探花郎就算不擅诗词,水平也不至于差到这个地步罢。
这么一来,待得展见星一五言诗念完,院中的气氛不但没回暖,反而更冷了。
皇帝高坐在上,眸光紧缩,一语不,仿佛也叫科探花闹糊涂了。终于底下有人忍不住道:&1dquo;我请教探花郎,可是听错了题目?银杏何来并蒂?”
展见星找到说话之人,目视他淡然回话道:&1dquo;我幼时邻家有果农,曾听他说过,银杏单株不能结果,必得双株多株成林才可。若无并蒂,何来白果得食呢?”
所谓并蒂者,是指并排生长在同一根根茎上的花果,银杏只是并栽,不能完全算作&1dquo;并蒂”,但一棵树居然结不出果子来,把这个在场大多数人不知道的冷门知识做一做延伸,从文学角度来说,又是说得通的,众人也能接受。
说话之人就恍然大悟:&1dquo;原来如此!
”
连礼部尚书都点头:&1dquo;衙门里这棵银杏树不少年头了,从来没结过一颗果子,我只以为它年头还不到,不想里面居然有这个缘故。”
银杏成果期极长,得起码二十年以上才有可能结果,所以民间才有&1dquo;爷种孙得食”的俗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