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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米兰lady返回目录加入书签

  &1dquo;五天前?”赵顼忽然蹙眉打断他:&1dquo;你说五天前王诜亲临书肆宣传此书?”

  &1dquo;是,臣亲眼所见。”吕惠卿答:&1dquo;据说王都尉整整一天都待在书肆,直到深夜才回府,他对苏轼的深情厚谊由此可见一斑。人都说他们过从甚密,苏轼被外放后仍有密切联系,臣以前还不信,如今才知传言非虚。”

  五天前,顼心想,那是他的外甥彦弼的生忌,他亲自下旨令在大相国寺为彦弼做法事,姐姐亲往祈福,而王诜居然没陪她去,反而泡在书肆里为朋友卖书?

  岂有此理!

心中忿怒,脸色便沉了下来。

  吕惠卿知道皇上为何不快,这&1dquo;五天前”其实是他刻意提出的,想要的就是眼前这种效果。好,皇上不高兴了,那他想说的话也可以趁机说出来了。苏轼,公然在密州治下拒绝推行手实法与他作对,如今马上会尝到自己酿造的苦果,而包括王诜在内的苏轼朋党也是不满他执政的中坚力量,现在也到了一并被贬谪的时候。

  &1dquo;苏轼的文采固然是极好的,但&he11ip;&he11ip;”吕惠卿作犹豫状,吞吐着说:&1dquo;臣对其中几诗所指之事有点疑问,不知是否当讲&he11ip;&he11ip;”

  赵顼挥袖道:&1dquo;讲。”

  吕惠卿道:&1dquo;《钱塘集》中有诗云&1squo;赢得儿童语音好,一年强半在城中’,这似乎是讥讽青苗法罢?&1squo;东海若知明主意,应教斥卤变桑田’,这是说皇上实施农田水利法淤田变沃土不对了;&1squo;读书万卷不读律,致君尧舜终无术’,这是称科举课吏有弊,不应该取消诗词歌赋的考试;&1squo;岂是闻韶解忘味,迩来三月食无盐’,这分明是讽刺市易盐禁之法的。臣粗略看来已看出这许多诽谤法的诗句,想必其余大半诗作都别有深意罢?陛下如此英明,必不会不知。”

  赵顼淡然说:&1dquo;这不过是他一时感慨,将政治失意之下的牢骚之语为吟咏,没必要深究罢。”

  &1dquo;非也!

”吕惠卿上前一步,躬身道:&1dquo;陛下,经&1squo;天变’一劫法险些被反对党人设计逼迫陛下就此废除,好在陛下与臣君臣同心渡过难关,复行了法。现在却又有人不死心,企图借诗赋怨谤君父、诋毁法,达到重废法之目的。而朝中又有人与他结为朋党、里应外合,将此处处隐含大不敬意义的诗集结成集出版满播于京城之中,想从思想上说服和煽动朝臣民众不满法,反对法,这实为一股反动逆流,陛下不可不加以遏制呀!

  赵顼思索片刻,缓缓颔道:&1dquo;卿所言不无道理。”

  于是吕惠卿很快授意自己党羽中人监察御史李定与舒亶分别上书,李定称苏轼&1dquo;jian慝”,借诗怨谤君父,&1dquo;不屏之远方则乱俗,载之从政则坏法,伏乞特行废绝”,意欲将他置之死地。而舒亶则奏说驸马都尉王诜收受苏轼讥讽朝政文字以及遗赠苏轼钱物,苏轼怨望、诋讪君父,王诜完全知情却不上报,反而&1dquo;阴通货赂,密与燕游”,甚至还将苏轼怨谤之诗集结出版,王诜&1dquo;受国厚恩,身为近戚,而朋比匪人,志趋如此,原情议罪,实不容诛。乞不以赦论。”另外还列了一大串牵连其中的&1dquo;朋党”名单:&1dquo;收受轼讥讽朝政文字人,除王诜、王巩、李清臣外,张方平而下凡二十二人,如盛侨、周邠辈固无足论,乃若方平与司马光、范镇、钱藻、陈襄、曾巩、孙觉、李常、刘攽、刘挚等。”称他们有辱公卿士大夫之位,罪实当诛。

  于是一场自宋立国以来最大的文字狱&1dquo;乌台诗案”揭开了序幕。

  张方平、范镇纷纷上书求情欲救苏轼均被驳回,苏轼被押进京城,投入御史台监狱囚禁起来。朝臣见此案形势严峻,大多恐惹祸上身,都不敢出言相劝,王安石父子暂时保持沉默,既不阻止也不推波助澜,而王安石的弟弟王安礼却挺身而出,对赵顼谏言道:&1dquo;自古大度之君,不以语言端人。苏轼本意只是倚才写诗勉励自己,如果陛下因此降罪于他,恐后世会说陛下不能容才。愿陛下不要将他入狱治罪。”赵顼答道:&1dquo;朕也不想深谴,但借此立威杜绝那些非议朝政之声也是必要的。”然后告诫王安礼说:&1dquo;卿去罢,不要就此多言了。苏轼在朝中积怨颇深,若说得太多恐怕苏轼之祸会连累卿家呢。”

  御史台派出狱卒闯入&1dquo;收受轼讥讽朝政文字”的驸马王诜、工部尚书王素的儿子张方平的女婿王巩等人的府邸,欲抄查他们与苏轼往来的诗稿、信笺、文书等&1dquo;证物”。王诜听到风声后已把这些东西焚毁或密藏好了,所以狱卒一时毫无所获,不过,正当他们疲惫沮丧之际却无意中在驸马府后院一间女子卧室中现了一些令他们大感兴的东西——春宫用具。在兴致勃勃地观赏一番后,他们便带着这些东西回去复命。

  驸马王诜面如土色。这些东西是在他的妾晓芜房中搜出的,若被皇上知道肯定要怪罪他行为轻浮、冷落公主了。

  思量再三,他忐忑地走进了卧病在床的公主的房间,遮遮掩掩地说出此事,恳请公主设法相救。

  公主缓缓流下两行泪,说:&1dquo;晋卿放心,如今子瞻诗案已使你身陷困境,岂可再被这事所累,我一定会帮你的。”

  公主抱病而起,入宫见皇帝及太后。

  此时赵顼正令人把从驸马府中查抄到的春宫用具带入高太后的宝慈宫,呈于太后面前,怒气冲冲地说:&1dquo;此物是在驸马府后院一女子房中搜出,不是公主房中之物,而其精致考究至此,必定价值不菲,普通奴仆哪有力购买,必是驸马用来与婢妾寻欢作乐的用具。可见王诜一向yín乐纵欲惯了,怪不得姐姐越来越忧郁憔悴,分明是平日倍受他冷落所致!

  太后不好说什么。她知道顼所言有理,女儿温柔贤惠而不会妒忌,想必驸马便渐渐放纵自己,任意妄为,殊为可恨。但若出言谴责王诜,必会给顼火上浇油,使他重罚王诜,却又会令女儿难过了。

  太后正在为难,不住叹息,却见公主一脸病容、脚步飘浮地走进宫来。正欲向太后和顼请安,顼上前一把扶住,问:&1dquo;姐姐病了何不在家休息,却要勉强入宫?”

  公主叹道:&1dquo;官家让人闯入我府中查抄,只差把整个府邸全拆了,我还能安安静静地养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