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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华灯初裳返回目录加入书签

  “怎么今日寿宴,还摆出这般贡物?”

  “这有何可惊奇?素闻崔夫人体弱多病,想必是要借寿辰一敬神鬼,好求个平安。”

  “但往日里也未见崔夫人吃斋礼佛,噫,你可记得不久前佛诞日,朱夫人还曾上门相邀前往慈安寺观礼,崔夫人当即便拒了。”

  “你这么一说……好似确有其事。”

  坐在一旁的另一名妇人,见两人越说越难以入耳,便轻咳一声,意有所指的道:“无论如何,静观其变就是了,崔夫人设下供案,自是有一番道理。”

  闻言,那两名嘴碎的夫人,也不好多言,转而夸起了对方的衣物饰品。

  此情此景,在席间各处频频上演,虽不尽相同,却也是大同小异。

  清晖园中热闹非凡,崔诚书房一侧偏僻的厢房中,却是清冷一片,被崔诚下令,暂且拘于此处的崔绾,历经三次逃脱未成,终是将崔诚最后一丝怜悯消磨殆尽。

  亲自将崔绾拘到此处的那名管事,边指使两名膀圆腰粗的妇人将她手足缚牢,边面无表情的道:“绾姑子,某劝你还是安安心心呆在此处,过了今日,家主自不会薄待了你,若绾姑子非要吵闹不休,也只是自讨苦吃。”

  入府三年,崔绾哪曾受过这般羞辱于苦楚,当即便要怒骂出声,却被一名眼疾手快的妇人,将一团平日里擦脸拭汗的麻布帕子塞入口中。霎时间,一股浓郁的汗臭扑鼻而来,熏得她连连干呕,几欲昏厥,哪还有气力骂人。

  “捆牢了,手足皆不能松,若是让她跑了,家主怪罪下来,谁也担当不起。”

说罢,那管事扫了那两名举止利落的妇人,衣袖甩动,大步离去。

  “诺。”

那两名妇人朝他的身影一礼,手上的劲儿又加重了几分。

  崔绾平日对崔氏族人百般讨好,可暗地里对她们这些打杂粗使侍婢仆从却是多有刁难,以往崔绾深得家主与主母的喜爱,众人敢怒不敢言。

  而今不知出了何事,家主竟亲自下令,将她关押在这等偏僻之处,且看管事的神情,显然是无复起之日,她们怎会不报当日之仇?

  感受到身上紧紧束缚的力道,崔绾惨白的小脸上闪过一丝绝望之色。

  随着酉时将近,宾客齐至,一袭暗红裳的崔6氏与同着华袍的崔诚并肩行来,崔6氏身侧是紧紧挽着她手臂的崔莞,三人身后还跟着二十来名年岁不等,均身穿锦衣玉袍的男男女女,其中有些人,在场众人认得,正是清河郡郡守大人,以及崔氏有头有脸的族人;而有些却又觉得眼生,从未在清河郡中见过。

  不过,无论是谁,都不及崔莞的露面让人震惊。

  崔氏乃清河郡大族,身为唯一的嫡女,崔莞自幼备受瞩目,这清晖园中的宾客,虽非全都识得崔莞,可也有不少亲眼目睹她出世,长成的世交,些许有心机之人可忍下口中话,但也有人当场低呼出声。

  “这,这不是崔氏阿、阿莞?”

  “这姑子虽与崔氏阿绾容貌相似,但姿颜更胜一筹。”

有不知者呆呆回道。

  “你不知,我所说的,是崔氏已故之女,崔氏阿莞,是莞尔之莞!”

  “怎、怎可能?明明……”

  阵阵窃窃私语中,一行人心思各异,不过面容上皆扬着有礼的浅笑。

  行到雕花廊下,崔诚先行一步,上前抬手一礼,笑道:“让诸位久等了。”

  崔诚之言,打断了众人的低语,却抹不去一张张精心妆扮的面孔上,那又惊又怪的神情。

  崔6氏抚在崔莞小手上的掌心微凉,凭颅后一道印记,确认崔莞果真为自己怀胎十月所生,又含辛茹苦抚育十四载的亲女之后,她也得知了这三年来崔莞所受的苦楚。

  眼看阿莞就要苦尽甘来,却还要先得忍受世人的窃语,一想到此,崔6氏不禁满是悲戚,对崔莞心疼不已。

  挽在臂上的小手略紧了紧,崔莞给崔6氏投去一记宽慰的目光,上一世,她所历经的一切,远比此时不堪得多,只要能回到双亲身畔,无非是几句岁言碎语,她还受的住。

  “多谢诸位赏光,今夜乃吾妇崔6氏贺诞之日,亦是吾女认祖归宗之时!”

  一番高昂之声,满座哗然。

  不知者自是恍然,而知情的几家夫人,则面面相觑,此前不是言了是收为养女?怎么却成了认祖归宗?而且那姑子,绝非崔绾!

  “诸位!”

崔诚扫了一圈,显然,他并未打算耽延,以免夜长梦多,崔氏到底还不是上下一心,说不好何时便会有人跳出搅局。

  “众人皆知,吾虽有子嗣近十数人,但嫡出之脉,唯有一女,可天不佑吾,小女阿莞于三年前病故。”

  闻及“病故”

二字,崔莞的手不由颤了一颤,但极快便平复下来。

  “然而,世人不知,当年吾嫡出之脉,实则双生。”

  又是一番惊世之言,尚未平静的喧嚣再度哗起,众所周知,大晋朝开朝之初,曾出过双子夺位的惨剧,以至于大晋险些被魏所覆,自此,大晋朝上至士族皇室,下至寒门百姓,皆将双生视为不祥之兆。

  因而,古往今来,双生者,必只留其一,另外一人若不是远远送离,便是溺亡。

  “当年,吾实不忍,便将其中一女,送往博陵崔氏,而今,长女故去三载,吾思女甚深,欲将次女迎回,特在今日设下供案,敬告天地,亦请郡守大人,清河崔氏族老,博陵崔氏族老,以及诸位一同做个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