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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尤四姐返回目录加入书签

  皇帝躺到午时末方起来,,由尚衣太监打理好衣裳,传梳头太监结了辫,戴上紫金冠,也不宣御辇,起身便往宫门上去。一溜御前的近侍慌忙举着华盖跟上,他脚步匆匆沿夹道朝坤宁宫方向疾走,到了门上不叫人通传,自己背着手进了明间。

  值上的宫女跪下行大礼,他只问,&1dquo;你们主子呢?”

  小宫女回道,&1dquo;皇后娘娘才歇了觉起来,这会子在配殿里呢。”

  配殿的槅扇门半拢着,透过屉子上糊的绡纱望过去,隐约看见南窗下的条炕上摆着一个绷架子,皇后在那架子前坐着,正拿炭条勾花底子。

  太监躬身推门,暖里的宫人们磕头请安,皇后忙下炕立在踏板上曲腿纳万福,笑道,&1dquo;万岁爷怎么来了?也不叫人通传,奴才好上正殿迎驾。这样子,多失礼。”

  皇帝看她言笑晏晏,心里也顾念qíng分,便伸手扶她起来,&1dquo;咱们还用得着讲那些虚礼么?”回头瞥了绷架上雪白的缎底一眼,&1dquo;你在绣什么?”

  皇后亲自从宫女手里接了茶盏来敬献给皇帝,一面道,&1dquo;总是闲着,如今开了net,天暖和起来,绣副百子图的被面子备着,回头咱们太子爷大婚时好用,不必急着赶工了。”

  皇帝抬头看她,眉眼间俱是恬淡怡然的神态,那样端庄贤淑叫人敬重的,怎么会有那种坏心眼子呢!

皇帝唇角浮起游丝一般的笑意,&1dquo;这些东西jiao造办处就是了,日夜熬着,仔细伤了眼睛。”

  第五十五章怨怀无托

  皇后挨着皇帝坐下,缓缓道,&1dquo;绣工们的手艺虽不差,到底比不上自己绣的。儿子带到这样大,要讨媳妇了,我给他绣一netg被子,也是我这个做母亲的意思。”

  皇帝点头,&1dquo;只是要小心身子才好。太子的婚还未指,你也不用那样急,诸事铺排下来,怎么也要到万寿节前后。”

  皇后应个是,低眉顺眼的坐着,心里有话,到了嘴边又说不出口,犹豫了半晌方道,&1dquo;万岁爷可有了合适的人选?还是早点定下来吧,也好收收太子的心。”

  皇帝唔了声,&1dquo;皇祖母和母后的意思呢?她们瞧下来哪个好?”

  皇后道,&1dquo;那四个丫头都好,奴才听老祖宗的话头子,一个封嫡妃,另三个封侧妃也使得,最要紧是开枝散叶。”皇后边说边掩嘴笑,&1dquo;万岁爷尽快拟召吧,今年大婚,要是祖宗保佑的话,到明年年下就能得个小子或闺女,那多好!

咱们就做祖父母了。”

  皇帝生出感慨来,他和皇后还未及而立,儿子要讨媳妇了,将来孙子的年岁可能比东字辈的皇子们还大些&he11ip;&he11ip;皇帝微吁口气,他早年戎马,太子的成长并未关心太多,都是皇后一手cao持的,这么多年来,皇后主持六宫应付宫中琐事,还要过问皇子们的学业,真是大大的不易,他才刚怒气冲冲倒是不该,亏得没在她面前作,否则岂不伤了皇后的心!

  皇后瞧皇帝并不说话,心里总有点忐忑,似乎他这一来是另有用意的。莫非是走漏了风声不成?细想想也不会,知道这事的都是近前的人,且没有大肆宣扬开去,除非他是神仙,能掐会算。

  皇后谨慎的问,&1dquo;万岁爷今儿来找奴才是有什么事儿?”

  皇帝调转视线过来,目光淡然如水,微一挑嘴角,&1dquo;也没什么事&he11ip;&he11ip;才用过点心,出来走走,消消食。”

  皇后心头一松泛,笑着说,&1dquo;正是呢,政务太过多了,万岁爷要仔细圣躬才好,没的叫老祖宗和皇太后担心。上回奴才来瞧您,李玉贵拦着不让进,奴才在外头只有gan着急的份儿。”

  皇帝心不在焉的应道,&1dquo;朕喜静,你是知道的。倘或见了她们,后头必然个个都来求见问安,那朕还能安生吗?”

  皇后诺诺称是,又和皇帝说起有太监偷着往宫外流脏水的事儿,连如意馆的东西都敢动,说请万岁爷示下。

  皇帝冷笑道,&1dquo;这种事历来就有,大邺的时候尤为猖獗,如今倒好,算计到朕头上来了!

你下旨严办,一经查出绝不姑息。可有一点,要提防栽赃陷害的事儿,闹得人心惶惶就不好了。”顿了顿,又顺着话茬子道,&1dquo;还有那起子无事生非的奴才,心肠歹毒得叫人指。朕知道皇后是贤后,向来有容人的雅量,只是有时候耳根子忒软,朕盼着皇后近君子,远小人,以仁治家,替朕好好掌管后宫,叫朕没有后顾之忧。”

  皇后只觉一记闷雷劈在头顶上,浑身上下仿佛都浸在了冰水里。大英开国以来皇帝就不问六宫事务,这会子是怎么了?听着话里有话啊。她惴惴不安的偷觑皇帝的脸色,却是一切如常,也不见有什么不妥贴的。

  皇帝对着皇后,愈和颜悦色的笑,&1dquo;怎么了?朕有哪里说得不招人待见的?”

  皇后慌忙摇头,&1dquo;万岁爷句句在理,奴才自当守好本分,请主子放心。”

  皇帝眼里光华流转似千尺深潭,携过皇后的手晤在掌心里,&1dquo;怎么冷得这样?可是有哪里不好?”说着自顾自替她把起了脉,那脉声咚咚如雷,又急又沉。他探究地打量她,唤了声&1dquo;云晚”。

  皇后一激灵,云晚是她的闺名,皇帝对她的称呼从王妃变成皇后,独独没叫过她的名字。那么多年了,她恍然已经忘记了,今天猛地从记忆中翻出来,心脏丝丝缕缕抽痛起来。她张了张嘴,竟已哑然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