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页 (第1页)

作者:尤四姐返回目录加入书签

  定宜看了孩子一眼,&1dquo;十二爷&he11ip;&he11ip;作战失利,朝廷有人诬陷他串通外敌,皇上命十三爷监军,查证属实就要&he11ip;&he11ip;赐死他。”

  海兰啊了一声,喃喃说:&1dquo;这世道,真是叫人没法活了。两军正jiao战,你一个人去,不是送死吗?你还有弦儿,万一有个好歹,孩子怎么办?”

  她也舍不得,拼尽全力才生下来的,真是心尖子眼珠子。可是怎么办?他阿玛在外头有危险,她没用归没用,还有条命呢。就是自己死,也一定要救下他。

  她重重在海兰手上按了下,&1dquo;嫂子,你听我说。如果十二爷能回来,烦你把弦儿jiao给他,请他善待他。如果我们俩都折在那儿了,孩子在你身边会拖累你,求你把他送到朗润园,他太太1要是愿意看在十二爷的份上抚养他,那是最好。如果不能&he11ip;&he11ip;就托付给师父吧!

我也是没办法&he11ip;&he11ip;”她偏头擦了擦泪,&1dquo;我没有娘家人,只有师父能帮我了。”

  海兰跟着哭,&1dquo;你放心,孩子哪儿都不去,就在我身边待着,我会好好照顾他。可是你们一定得回来,别人再好,终不及自己的父母,别让弦儿走你的老路。”

  夏至在一旁豪气gan云,&1dquo;我陪你一块儿上喀尔喀,两个人好有个照应,你独个儿上路我不放心。”

  定宜摇了摇头,&1dquo;用不着,我一个人走利落,多个人反倒碍事。再说去那儿不安全,我不能再饶上你。我那弦儿,不单拜托嫂子,也拜托你。师哥,这宅院太平就靠你了。”

  她是拿定了主意,谁也不能改变她的决心。看着生命里最重要的人一个一个相继死去,她活着也是种煎熬。所以要死就死在一起罢,到时候见机行事,连命都豁得出去的人,没有什么是办不到的。

  她整理行装启程,临行在弦儿额头吻了吻。心里有太多话了,可是看着这嗷嗷待哺的孩子,什么都说不出口。她也想看他长大,看他成家立业,可是她这种人注定和亲人缘浅,先是父母兄弟,现在是丈夫儿子。

  她换了男装咬牙上马,听见弦儿开始细声啜泣,心里滴血似的,却不能再耽搁了。也许十三爷已经上路了,她再晚些落在他之后,找见十二爷还有什么用!

  拔转马头奋力扬鞭,马蹄一路急驰出城门。冬季万物萧瑟,轻霜经久不化。走了一段回头看,那城廓隐隐浮起苍白,消失在了地平线上。

  从北京到张家口,再到乌兰察布,离边境最短的距离是穿越苏尼特右旗至扎门乌德。苏尼特右旗是个剥蚀高原,刚入境内还是坦dang的高平原和丘陵,但想到两国接壤处,必须穿越浑善达克沙地。那地方是个有水沙漠,风光很好,只是昼夜温差大,一天走不出去就得过夜。

  找个水泡子扎下来,自打没了投宿的驿站,定宜马背上的东西越来越多了,最后装不下,只得买了头骆驼。骆驼能负重,背上厚毡和粮糙,累了可以就地休息。

  她生了堆火,gan粮放在火上烤,就着凉水能凑合一顿。吃完了靠着骆驼,驼峰温暖,还能挡风。她有了闲暇,掏出一个小锦囊在手里盘弄,这是弦儿满月那天落的胎,她带在身上,想孩子就拿出来看,也可寥解思念。

  路过小集的时候买了面铜镜,玲珑可爱,只有手掌大小。她掏出来就着火光照,她是那种不易黑的rou皮儿,可是风chuī日晒的,颧骨上开了细细的口子,乍眼一看殷红一片。找个猪油罐子胡乱抹两下脸,刺痛减轻了些,拉过厚毡盖住身子囫囵躺倒,一晚上耳边风声呼啸,不远不近的1ang嚎此起彼伏。起先有些怕,后来抵挡不住睡过去,第二天醒过来安然无恙,也算幸运。

  收拾东西上路,牵马的时候现沙地上一滩血,她吓了一跳,这种地方不管人和牲口,受了伤很难走出去。她慌忙去查验马和骆驼,每一处都看了,好好的,连块皮都没破,这血是哪儿来的?不解归不解,赶路要紧,捆扎好了毡子便又上路了。

  再走一天,渐至二连浩特,站在坝子上看,戍军搭起的架子对面就是喀尔喀的土地。她紧了紧腰带,牵着她的马和骆驼就过去了。

  要越过关防须得有文牒,幸亏七爷帮忙,当天命人筹备妥当,眼下要用也不显得慌张。

  守边的人一抬手,上下打量她,&1dquo;从哪儿来?”

  她说:&1dquo;从京里来,到乌兰巴托投奔亲戚。”

  领头的佐领翻看了文牒,嗤地一声道:&1dquo;外头打仗呢,投奔亲戚,什么算计!

我看是编瞎话吧?”

  她有些着急,却不能冒失顶撞,赔笑道:&1dquo;不是瞎话,真是投奔亲戚来着。您看我这路票可是朝廷颁的,真的假不了。”

  佐领哈哈一笑,&1dquo;谁知道你是不是偷来的,想携带私货叛逃吧?”手里的鞭子一指马和骆驼,&1dquo;上头装的什么东西?来两个人过去瞧瞧。”

  几个兵卒动手一通翻找,定宜明白了,想出去没那么容易,光有文牒还不够,你还得花买路钱,要不随口给你栽个赃,收监治罪一句话的事儿。

  她识时务,从袖袋里掏出一张银票来,拉过佐领往他手里一塞,&1dquo;这个您收着,不多,二十两,给您和军爷们喝茶暖身子。我是良民,不懂什么是叛逃,因着家里人都没了,只有个表哥在关外做买卖,我得投奔他找饭辙。您瞧人准,我这模样,叛逃也没人要不是?您就慈悲,放我过去得了。”

  佐领一看,这小子还算明事理。边关进项不多,就靠收刮进出的人弄些油水。二十两,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勉qiang塞牙fèng吧,有比没有好。因痛快放了话,&1dquo;也不是咱们有意的刁难人,这会儿两军jiao战呢,上头吩咐来往过客都要严加盘查,也请你见谅。”说着把银票掖进了袖袋里,高门大嗓欸了两声,&1dquo;没什么可疑就行了,还打算把人褥子拆开是怎么的?收手收手。”

  两个兵卒乖乖回来了,定宜回头一看,翻得七零八落,得亏了没什么贵重东西。她冲佐领拱拱手,&1dquo;这位军门,我胆儿小,前头打仗怪怕的。和您打听打听大军眼下在哪儿,我好避开了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