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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尤四姐返回目录加入书签

  &1dquo;别介。”她吓一跳,&1dquo;奴才伺候不了它,我看见狗就浑身哆嗦&he11ip;&he11ip;再说我养鸟儿,身上沾了狗味儿,鸟闻见了不开鸣。”

  七王爷想了想,吓着他的心尖儿倒不好了,便不再搭理他了。

  那金瞧准了时候回话:&1dquo;主子,奴才这就带小树见寿恒去。后儿要上路,还得看看车装得怎么样了,您的冬衣都预备妥当没有。”

  王爷忙逗狗呢,没空过问那些个,摆摆手,把人打了。

  定宜才想起来北边天冷,她连一件御寒的衣服都没带,脚下搓着说:&1dquo;大总管,我得回我师父那儿找棉袍子去,我忘了带来了。”

  那金翻翻眼儿,&1dquo;甭惦记你那老棉袄了,给王爷当差能冻死你?你们侍卫有专门的棉铠,里头丝棉垫那么厚,到哪儿都像身上裹着毡子似的,啊。”

  定宜应个是,跟着他往侍卫衙门去,曲里拐弯穿过几个门dong,侍卫处在王府东角门以外,一排青瓦房子,直棂窗上挂着老大的木牌子。那金进院子就招呼,&1dquo;上头让到火器营取枪去,取回来没有?醇王府的人样样置办好了,你们呢,泥猪癞狗,扶不起来的阿斗。给你们枪端着也像扛烧火棍,跟着好好学,别遇见事儿连机簧都不会扣。”

  侍卫处人出来支应,笑道:&1dquo;瞧您说的,我们寿头就是使枪好手,嗵地一声,百步穿杨。”一面说一面瞧来人,&1dquo;这就是您说的那位?”

  那金啊了声,&1dquo;叫沐小树。”转头问,&1dquo;哪个木啊?榆木的木?这名字取得有意思,又是木头又是树,敢qíng你五行缺木啊?”

  定宜笑着说不是的,&1dquo;沐是加三点的那个沐,小树种下去不得浇灌点儿水嘛。”

  &1dquo;不赖,真说得通。”那金按了按太阳xué上膏药,指着跟前人介绍,&1dquo;这是廖大头,是侍卫处的协理,有什么不明白的就问他,他是包打听,没有他不知道的。”

  定宜给见了礼,廖大头霎着眼道:&1dquo;他进侍卫处,gan什么好啊?瞧这模子,不能扛刀也不能扛枪。”

  那金啧地一声,&1dquo;你打量他这身形,像个能震唬人的模样吗?不是让他来打仗的,挂个职,另有他的指派。你呀,告诉他规矩,饷怎么、四季鞋帽衣裳怎么领、再给他找个睡觉的地方,就成了。”

  廖大头摸着下巴复看这小子几眼,上回他师哥偷狗叫他们逮起来,他能耐挺大,请动了醇王府的十二爷来说qíng,看来底子不薄。他应了句成,&1dquo;这个这个&he11ip;&he11ip;小树啊,咱们侍卫当值分班儿,有晚上当差的,也有白天当差的,你是挑晚上还是白天呀?”

  那金又啧了声,&1dquo;他另有指派!

  廖大头摸了摸后脖颈,&1dquo;对,另有指派&he11ip;&he11ip;咱们做侍卫和旁的不同,倒班儿不能上外头睡去,防着主子要传。王爷一声令下,咱们就得翻身听命。你要是在八大胡同搂姑娘呢,那么些勾栏院,上哪儿找你去呀。”

  那金的扇子扇得风声四起,&1dquo;这都说的什么呀,成天计较搂姑娘,能不能有点出息?”想想他压根就不是来当侍卫的,转一道手简直多余,gan脆直截了当告诉他,&1dquo;咱们府里戈什哈,月支银钱为二两,预支一年得减半,粟米十一石,粟米折银是十三两。管吃住,行头一色有王府公中支出,你什么事儿都用不着cao心,当好你的差就行。”

  &1dquo;那我问一句,王爷的鸟儿都养在什么地方呢?”旁的好说,就是这个住有点麻烦。侍卫处全是糙老爷们儿,热天光个膀子打个赤膊的,叫她怎么应对?定宜和那金讨主意,试探道,&1dquo;您看我是专伺候鸟的,半夜兴许喂点儿水给点儿食,这么的,我和鸟住一块儿得了,有点什么也好照应。”

  那金被她一点拨,立刻回过神来,&1dquo;那还上侍卫处gan什么呀,直接去花园不就齐了。哎哟真是天太热,把我热懵了。就这么一两天工夫,折腾个什么劲儿!

去花园吧,我让他们把你的行服和软甲送来,事儿就妥了。”

  糊涂主子养糊涂奴才,七王爷治家温吞,底下当差的也是能蒙则蒙。廖大头看着那总管又把人领走了,心说这什么侍卫呀,弄了半天,原来就是个养鸟的。

  ☆、第23章

  定宜这就在七王府安顿下来了,带着鸟,活儿很轻省。花园一角辟了个鸟园,怕鸟热,搭上了天棚,两排十几个鸟笼错落挂着,鹦鹉、huang鸟、靛颏,样样都有。定宜搬个netg改行服马褂,头顶上鸟鸣婉转,穿堂里头凉风阵阵,日子居然出奇的惬意。惬意不是长远的方儿,转天就要开拔,她心里既紧张又期待。自温家家破已经过去十二年,十二年里生了太多事,她都靠自己挺过来了,但是长白山那头怎么样,谁也不知道。但愿她三个哥哥都好好的,十二爷给她爹翻案,不说旁的,让配的人回北京来。落叶尚且归根呢,回来了,逢着清明立冬,好给父母坟上刨刨糙。

  改完的袍子提溜起来抖了抖,往身上比比,长短正合适。进筒子房换好了出来,到水缸前照照,水面上倒映出一个人影,轩敞的眉眼,鼻若悬胆,抿嘴一笑,唇边梨窝浅现。人还是得靠衣装,侍卫的行头比衙门公服qiang得多。公服一色皂黑,衣襟一排大红镶滚,洗多了模模糊糊,难辨本来面目。王府侍卫穿石青,缎面的翻领和箭袖,颜色不出挑,但是gan净利落。仔细瞧一瞧,两肩还有绣活儿,她自打跟着往三河起就没有再穿过带刺绣的衣裳,如今即便是男装,照样觉得十分好看。

  抻抻袖子,再整整腰带,自己扭身看背后,眼梢一瞥,瞥见夹道上来了个人。七王爷下令做的小鸟笼做成了,他自己托在手掌心上,chuī着口哨踱着方步,从林荫那头悠哉晃dang过来。

  王爷到近前,审视她一番,&1dquo;还是进王府好啊,收拾gan净了且能见人。”手里鸟笼就像喂狗吃牛rou一样,高高冲她抛了过来,&1dquo;瞧瞧,金丝打造的,单笼,食罐水罐一概没有。”缓步踱过去挑鸟儿,一指那只凤头画眉,&1dquo;它得带上,这小东西,学什么像什么。还有那红子,我就指着它叫我下炕了。”

  定宜低头看两只笼子,做工很jīng美,都只有拳头大小,鸟儿装进去恰好够一个转身。那两只点名带上的命不好,她只有尽心照料着,能不能活,得看它们的造化了。

  她应个嗻,&1dquo;奴才备了小褥子,实在不成就把它们包起来,拿手炉捂着也成。就是怕太冷,鸟儿不愿意开腔怎么办?”

  王爷的眼神充满鄙夷,&1dquo;那就得瞧你的了,我要是知道,还用得着你伺候它们?”

  定宜给回个倒噎气,垂道是,&1dquo;奴才明白。主子,那咱们明儿什么时候上路呀?”

  王爷掏掏耳朵说:&1dquo;十二爷规矩多,卯初点人头,点完了三刻就动身。你说这气候,听听那季鸟儿叫的——&1squo;伏天儿、伏天儿’&he11ip;&he11ip;人都给鼓噪死了。”

  七爷说的伏天儿是种绿色的小知了,因叫声为伏天儿得名。定宜知道他不痛快着呢,玩家子,遇上一回差事就浑身不对劲。她笑着开解:&1dquo;您消消火,往北边去指定是个苦活儿,可要是办好了,您就给朝廷立了大功,皇上还往上提拔您呢!

让您做铁帽子王,将来小贝勒袭您的爵,一代一代传承下去,多好呀。”

  &1dquo;他们舒坦了,难为我这阿玛。”七王爷一梗脖子,&1dquo;高祖的子孙,要江山自个儿打去。我这辈子,封了王就不错了,像老十二似的挣个和硕亲王,糟蹋一对耳朵,再贴我一百万两huang金我也不能gan。”他在凉棚边沿的雕花栏杆上坐下,两手撑着问他,&1dquo;你和十二爷jiaoqíng不错,常来常往的,听见他说我什么没有?”

  定宜把加了水的瓦罐挨个儿端进笼子,天热,有的鸟爱gan净,一天要洗好几回澡呢。听见七爷这么说,回头道:&1dquo;没有,您太抬举我了,十二爷有话也不会和我一个下人说。他是您兄弟,您比我知道他,议人长短不是君子所为。再说了,您有什么可让人背后数落的?我以前老觉得您不易亲近,其实您是大好人。您不是那种爱耍心眼儿的,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这样的人品,没得挑的。”

  这兔崽子,说起奉承话来一套一套的。七爷挺高兴,&1dquo;叫你说着了,我们老辈儿里厉害,十八个心眼子。到我这儿呢,七窍通了六窍,难怪人说一代不如一代,我自己寻思,那又怎么样呢,爷乐意,碍着谁了?个个聪明伶俐,个个能当皇上,那天下不得大乱呐?还是我这样的,胸无大志,每天仨饱一倒,活得安稳无虞。”

  这些凤子龙孙,没有一个是傻的,七爷也知道太出挑容易叫人掐头,宁愿窝囊点儿,恶名在外,朝廷里就没人惦记他了。

  定宜呵腰说:&1dquo;您圣明,这世上能参透名利的人真不多。”

  他凤眼斜飞过来,&1dquo;可不嘛,连你都知道攀高枝儿,更别说富贵圈儿里打滚的人了。”说着站起身舒展一下筋骨,嘀咕了句,&1dquo;想起来了,要上我们太妃那儿辞个行。”不再多话,转身就走了。

  真来去一阵风,定宜呵腰恭送,王爷们要和家里人道别,她除了师父师哥没别人。本想无事的,谁知道门上使人来通传,说她爹来了,她一听就头疼,奶妈子那男人来得倒是时候,再晚一天她就走了,他的月钱也就没着落了。

  其实大可以不去见他,冷落他,他也不敢在王府闹。可是再一琢磨,不去不行。都已经到这份上了,不能功败垂成。银子如今不是大事,要紧的是能顺顺当当上路。花钱买个太平,别临了让他一嗓子喊出去,说沐小树是温禄的遗孤,那娄子就捅大了。

  摸了两块碎银子装进袖袋,这就出角门见他去。沐连胜是黑脸膛,半个夏天过来,更黑得锅底似的。庄稼人嘛,虽说到处打秋风,net季的时候却下秧种瓜。到夏天摘瓜推到集市上,整个或者切了片卖,来钱比较直接。别看他长了副老实巴jiao的模样,其实人不像面上那么简单,也耍赖不讲理。定宜对付他有招儿,他横你得比他更横,骂完了再把钱给他,打个嘴巴给颗甜枣,一向是这么过来的。

  她上去请个安,&1dquo;大大您来了?”

  沐连胜半哼不哈的,上下瞅她的打扮,&1dquo;是啊,不来连你人都找不见了。您这是升了呀,怎么着,人有出息了,俸禄几儿呀?”

  她耐着xing子说:&1dquo;昨儿才来的,有俸禄也不是这会儿拿。”

  &1dquo;这是跟我哭穷呢!

我有两个月没进城了,你一见我就这样?”他咳了声,&1dquo;其实呀,我不是找你要钱来的。你好歹在我们家长到这么大,如今我上年纪了,gan不动了,还指着你养我老呢!

家里不是给佐领看地吗,那地荒着不成。这集瓜苗拔了,得种麦种高粱了,你回去吧,把活儿gan了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