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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尤四姐返回目录加入书签

  罢了,法子靠人想,现在懊恼也迟了。可是&he11ip;&he11ip;似乎哪里不大对劲,自己救了他两回,看见他就觉得麻烦事来了,弄得现在养成了习惯,习惯准备替他善后,这是什么毛病?再瞧他一眼,他满脸谄媚的表qíng,眨着两只大眼睛,那瞳仁儿乌黑明亮,像他shou园里圈养的鹿。

  弘策长出一口气,调开了视线,&1dquo;你瞧我这地方景致怎么样?”

  &1dquo;好啊,城里见不着这么大片竹林,您养竹子养得真好。”她抬手往远处一指,&1dquo;要在那儿建个屋子更好,不要山墙,就盖个八角攒尖顶,大红抱柱绿琉璃瓦,八面放金丝垂帘。晚上您住在里头,能听见虫在您身边叫,那才逍遥呢!

  他认真想了想:&1dquo;虫鸣我是听不见的,不过蚊子倒可以喂饱。”

  定宜一怔,居然忘了这茬,不小心戳到人家痛肋了吧?她有点慌,&1dquo;我一时没过脑子,说秃噜了&he11ip;&he11ip;”

  他并不介意,很多人经常会忘记,要是样样放在心上,日子也没法过了。他站起身,背手朝她指的那个方向看,喃喃道:&1dquo;我曾经是有这想法,打算建个楼,接我额涅过府奉养,好让她在那里消夏。可惜后来没成,因为太妃们自有御赐的地方安享天年,我这儿再张罗也是多余。”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帝王家也一样。以前的惯例是老皇上一死,后宫有儿子的嫔妃都随子移宫了,只有那些无儿无女的才另辟园子安置。现在碍着太上皇是逊位,他老人家还健在呢,自然不能按照老例儿办——人活着就树倒猢狲散了,成什么体统?

  定宜安慰他,&1dquo;那不要紧的,您去请安就见着贵太妃了,不过费些周章,常往那头跑跑罢了。我跟您没法比,爹妈都不在了,想他们的时候只能坐在院子里看天上星。”

  他的目光静静从他脸上流淌过去,他是父母双亡,自己相较,其实qiang不了多少。&1dquo;宫里讲究易子而养,阿哥落地就让奶妈抱走,送到养母身边,只有逢年过节或是母亲千秋,才能见上一面。生母和孩子不亲厚,很疏远,比方一块儿吃饭,看你哪儿做得不好,咳嗽一声,你就得放下筷子站起来听数落。”

  定宜越听越觉得他不容易,&1dquo;那为什么还想着接来呢?您和您养母亲不亲?”

  他依旧摇头,&1dquo;我养母有自己的格格要照料,待我隔着一层。小时候缺憾,长大了总想着要弥补,只可惜没有这样的机会,也许生来六亲无缘吧。”

  他侧过头去,不打算继续jiao谈了。和一个才见过几次面的人说得太多,不小心成了碎嘴,叫人一眼看穿,有什么意思。

  定宜也曾在宅门里生活过,记忆中和奶妈亲,和看妈亲,管生母不叫妈,只能叫太太,这种遗憾她有体会。

  &1dquo;王爷信命吗?”她舔着唇讪讪一笑,眼睛在他袖口打转,&1dquo;我会看手相,和父母缘浅都是过去的事了,无碍的,您往后还有自己的小日子呢!

您要信得过我,我给您&he11ip;&he11ip;看看姻缘?”

  ☆、第22章

  自己的小日子&he11ip;&he11ip;这话多少勾起他一点向往来。岁数到了,畅net园里催促,朗润园里也来了好几趟口信,着急让他成家。媳妇必定是要娶的,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合适的,不说多喜欢,至少志相投,方不至于变成怨偶。

  他低头看他,&1dquo;你倒是样样都能沾点儿边,还会看相?”

  &1dquo;我和您不同,您是王爷,落地就贵重。我们呢,外头跑,遇见的人多,形形色色的,瞧着有好玩的手艺,我也爱学一学。街边上摆摊儿的,幡上写着麻衣神相,有一整套的活计,相面相手、测字摸骨。”她引他坐下,笑道,&1dquo;我最喜欢的还是鸟儿叼牌,那么一大摞纸码在那儿,算命的把鸟笼子打开,说&1squo;您给算算,几时能jiao大运呀’,那鸟儿就出来挑拣。挑来挑去,都是寒蝉在柳,晦气着呢。然后算命的就让人花大子儿买他的吉利钱,都是上过颜色的承德哥子1,不是一文换一文,最便宜也得二换一。”

  她嘴里絮叨说着,其实是在给自己鼓劲儿。她也不知道怎么冒出个想法来要给十二爷看手相的,就是觉得那手老在她眼前晃悠,实在有点撩拨人。

  她抬眼瞧瞧他,王爷很安然,虽然信她不过,脸上倒没表现出来。她吸了口气,把自己的手搁在石桌上,手心冲上,一副邀约的姿态。要说王爷好xing儿,还真是半点也没错。人家真把手递过来了,五根手指又细又长,水葱似的。那光致致的皮肤下面血管都能看得清,哪儿是男人的手啊,分明就是女人的,按错了地方。

  定宜心头直跳,这是第二回。上回她给雷吓傻了,他好心拉了她一把,这回呢,他的手就搁在她手心,纤细的骨节,尾指上套着一个金錾指环,跟他一比,自己简直羞于见人。她觉得窝囊到家了,不敢张嘴,怕一张嘴心就从嗓子里蹦出来了。这要是熟人,一定得好好调侃两句,可对面坐的是王爷,王爷不容她亵渎。

  她咳嗽一声壮壮胆儿,把他的手翻了过来,&1dquo;您没叫人看过手相?手相看掌纹嘛,不看手背&he11ip;&he11ip;”她装模作样赞叹一番,&1dquo;哟,您有金花印纹,这手相真好!

咱们先来说火星平原,好些人是凹下去的,您不是的。四周围平坦呐,中间这一块儿跟小土堆似的,证明您有气魄,不容易屈服,是个很执着的人。”她指了指掌纹中间这一道,&1dquo;咱们说人聪不聪明,看的就是这条线。这线主头脑,您脑子好使,线又长又深,不像我师哥,我师哥就是根开了叉的芦花,小聪明多,全不在正道上。您是一门心思,这样的人好,靠得住,再联合上您这手指第一节看,真可谓不可多得。要是这线有缺陷,指节又短,那这人就不行了,九成傲慢自大、有勇无谋&he11ip;&he11ip;下回我得给七爷看看,啧啧,我瞧他悬。”

  弘策嗤地一笑,&1dquo;你这么埋汰你主子,他知道了要急眼的。”

  定宜傻愣愣说:&1dquo;我不是在您跟前嘛,这话我只和您说,您还上他那儿告状去呀?我是身在曹营心在汉,您又不是不知道。”

  他抿嘴笑着点头,&1dquo;接着说,姻缘呢?”

  要说定宜看相,就是个半吊子,她这么积极,有一多半是为抓人家醇亲王的手,能说出什么子丑寅卯来?可是弓都拉开了,这会儿撤有点晚,还得接着扯。她从他的头一道掌纹上划过去,一直划到小指根下,在那根短线那儿停住了,&1dquo;我来看看您将来有几位福晋,线越多福晋越多&he11ip;&he11ip;”看来看去,咦了一声,&1dquo;怎么才一道啊?看来您是个重qíng义的人,娶妻不在多,在jīng嘛。找见一个好的,踏踏实实过日子,您这样的身份,能做到这个太难得了。”

  十二王爷还真信她的话,&1dquo;能瞧出来姻缘在何方么?几时红鸾星动?”

  说实话,聪明人和傻瓜在一块儿待的时候稍长一点,脑子明显会变迟钝。定宜看看王爷,觉得王爷好像被她带累了,她嘬着嘴唇说:&1dquo;这个看不出来,总之&he11ip;&he11ip;快了。没准儿就是今年,今年不成明年,最迟后年&he11ip;&he11ip;”

  这不是废话吗,王爷都二十三了,他自己不着急,亲戚长辈也该给他张罗了。

  弘策把手收了回来,&1dquo;命里有时终须有,不急在一时。你呢,给自己瞧过吗?”

  定宜摇摇头,&1dquo;我没想过娶媳妇儿,一穷二白的人不配成家,我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媳妇儿过了门养不活。”想起自己刚才gan的事儿,突然有些脸红。手也摸着了,还留着gan什么呀?扭身往天上看,日头都升得那么高了,忙道,&1dquo;叨扰您半天,我该走了,七王爷府上管事还等我回话呢。”说着打个千儿,&1dquo;王爷您宽坐,奴才告退了。”

  他嗯了声,人未动,视线飘到别处去了。定宜却行退出亭子,急急往外走,走了两步回头看他,他还坐在那里,一个人安安静静的,那景致那人物,足可以入画了。她垂眼瞧瞧自己的手,龇牙咧嘴抽了自己一嘴巴子——江湖术士的方儿都用上了,这是想gan什么呀!

  出了醇亲王府直奔德内大街,贤亲王府阿斯门半开着,间或还能听见几声狗叫。

  她到门上请人通传,看门的见过她,她这长相比较特殊,基本可以让人过目不忘。门上一拱手,&1dquo;沐侍卫,您可来了,那总管都来问了好几回了。您赶紧进去吧,这会儿他正陪着王爷遛狗呢,您从那条道上走,走到一个垂花门,一拐弯就看见啦。”

  这是成心难为人,头回正正当当上门没人带路,哪个府的规矩呀?她拱拱手说:&1dquo;那我真走了,万一走错了地方撞见福晋,到时候不能怨我。”

  &1dquo;走吧走吧,嫡福晋还不知道在哪户高门里呢,侧福晋和庶福晋住的小院深,您想撞也撞不见。”

  原来这七王爷也没有正头福晋,府里只有一位侧福晋当家。二把手和一把手是不可相提并论的,一把手住正院上房,二把手只能住得稍偏一点儿,要不怎么叫偏房呢。

  那成吧,定宜自己摸索着进了门。府里各门有站班的人,都是侍卫处的,她一路走一路给人作揖,&1dquo;您忙呢,我是来的戈什哈,我叫沐小树&he11ip;&he11ip;”人家也都客气回了礼,她算是王爷亲自提拔的,有那么二两薄面。

  照着门房指点的路走,越往深处狗吠声越大。等过了垂花门,果然看见园子里的大梧桐树下牵着一条细狗,尾巴尖和耳朵尖上长毛飞舞,挺个胸脯昂个头站在那儿,两个眼睛一huang一蓝,凶巴巴瞪着来人,模样叫人害怕。

  定宜咽口唾沫兜了个大圈子,到王爷跟前扫袖打个千儿,&1dquo;主子,奴才上职来了。”

  七王爷扫她一眼,没说话,从边上太监端着的托盘里拎起一块rou来,远远朝狗抛了过去。手上使了点巧劲,专挑刁钻的角度扔,那狗简直神了,身条扭得麻花似的,一跳一纵,准接个正着。

  &1dquo;嘿,好家伙!

”七王爷拍拍手,冲沐小树抬了抬下巴,&1dquo;这狗是你十二爷淘换来的,陕西犬,鸳鸯眼,少见。要说上回也亏得你师哥了,没他祸害我那滑条,我也觅不着这么得人意儿的小把戏。”

  定宜愈往下呵腰,&1dquo;该当这狗和您有缘&he11ip;&he11ip;”

  七王爷睃着他,&1dquo;是你师哥的功劳呗?”

  &1dquo;不敢。”她怯怯cha秧,&1dquo;横竖是咱们的不是,往后奴才好好伺候您,替我师哥赎罪。”

  弘韬眼梢一白他,&1dquo;这狗xing子挺野,撒开就往人身上扑,要不你和它过过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