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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想到夏许淮却突然笑了,呃,如果他没有眼花的话,方才夏许淮确然是笑了的吧,虽则又迅敛起了唇边的笑意,皱着眉说:“好。”

  好?好什么?夏墨时觉得他不太明白他这个好说的是几个意思。

  “所以,定国候要不要帮我分担一二?”

夏墨时往他手里塞了一双筷子。

  “我记得,殿下先前不是唤我哥哥的么,怎么如今倒是与我这般生份了?”

  见夏许淮就差没有把“怎么不叫哥哥了”

这几个大字裱在脸上,夏墨时真想浪费粮食将桌上的东西糊他一脸,哥哥你个大头鬼!

  “你不也一口一句殿下?”

夏墨时反将一军,“还有,你骗我说你叫许慕的账我都还没跟你算呢。”

  “你还记恨那件小事啊,哦,避居西山之时,许慕的的确确是我的名字。”

夏许淮浑身上下都散着一派理所应当的气质,一本正经得完全不似是在骗人的模样。

  夏墨时也知道,二人现在的交情尚浅,最忌讳交浅言深,一两句话尚可当做是在活跃气氛,多了可就着实是讨嫌了,遂低低地哦了一声,又吞了一块糕,将剩下的两块推到了夏许淮的面前。

  “快些吃完,我去后厨点几个香咸有辣味儿的菜来解解腻。”

  “不必,外面人多眼杂,恐惊扰了殿下,我去就好。”

夏许淮起身将人按回了座位上去,指着桌上的东西,“你若吃得下,便都吃了,我去去就回。”

  外面这点子人,着实谈不上什么惊扰不惊扰,他只是不喜欢同那么多人摩肩接踵的感觉罢了,不过既然有人代劳,夏墨时倒也乐得坐享其成,还在夏许淮关门之前多加叮嘱了一句:“那劳烦再帮我叫一壶,哦,帮我叫两壶青竹清液酒,一壶咱们在这现喝,另一户让他们帮忙用个小坛子装着,我带回皇宫去给顾延解解馋,放心,两壶酒记在我账上,不牢你破费。”

  站在走廊上的夏许淮又恢复了冷面郎君的模样,语气淡淡地说:“既说了请你吃饭,总不可能真的就请你一碗白米饭,虽则俸禄有限,在银钱一事上不比殿下富余,但酒菜的钱,我定国候府还是有的。”

说完又嘭地一下重重地关上了包间的房门。

  被留下的夏墨时一脸莫名其妙,他说什么了,怎么就惹得夏许淮这般生气了,难道是因为自己敲了他竹竿讹了他一顿水中月的饭?还是因着自己方才怀疑他的候府穷酸负担不起买酒的钱,所以恼羞成怒了?

  夏墨时觉得,眼前这个十六岁的少年,同前世的自己所认识的那个夏许淮不大一样,不过想了想二者的年纪之差,方才恍然,前世他压根也不认识现在的他,因为夏许淮此时还未出现在京都,只是后来就跟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一样横空出世才大大地搅和了一把大祁国的局势。

  不过,年少时的夏许淮原来也如此鲜活么,为何后来变得那么死气沉沉气势骇人?如今的许多事情,都与前世有所不同,连夏许淮也生出了这个变数,那么,五年之后,他们还会如同前世那般么?

  夏墨时撑着脸,思索了半晌,得出一个结论:那不好说。

  夏许淮回来的时候,见夏墨时正换了左右来撑着略有些婴儿肥的腮帮子,原本不胖的脸蛋硬是被撑出了肉鼓鼓的一块,右手拿着一双筷子,百无聊赖地在白瓷碟子上一下一下地敲击着,敲打得颇有节奏。

  “不是同你说了,若是饿大可以先吃着垫一垫,殿下无需同我客气。”

  原本夏许淮以为他敲击碟子的行为乃是因他想吃又不好意思全吃了落得个吃独食的恶名的缘故,遂有此善解人意的一言,却被夏墨时在心底翻了个白眼。

  可还记得他只不过是个十一岁的小少年,胃容量有限,方才嫌弃少也不过是觉得倘若一顿中餐只食三块桂花糕有些不够顶饱,但既然如今有了别的酒菜,他为何要逮着一棵歪脖树上吊死,不是,是没有必要可着一盘糕点下嘴。

  而且,夏墨时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这里的糕子未免也太瓷实了,倘若我全部吃完,你点的菜就该吃不下了,岂不是浪费?”

  夏许淮半信半疑:“当真不是想吃?”

得到夏墨时再三肯定的回答后,便坐下来慢条斯理地消灭了剩下的两块,“我点了葱油鸡、酸辣猪蹄、红烧芋球和麻辣豆腐,他们很快就会上菜,还吩咐厨房多做了一份糕点,待会儿你带回去给你那位朋友也尝尝。至于酒么,我让他们全装进坛子里了,爱喝就带回去再喝,我可不敢叫你在我面前喝酒,要是喝醉了还得劳我送你回去,再者,若是喝出个好歹来,皇上也……”

  得得得,夏墨时给自己和夏许淮一人倒了一杯凉得差不多的云雾茶,递了一杯送到对方手里:“这个酒不喝就不喝。”

您可闭嘴吧。

  突然有那么一瞬,他居然想念记忆中那个人狠话不多的摄政王了,当然,也仅仅只是怀念夏许淮的话不多这一点,人狠还是算了,毕竟此时的夏许淮只是唠叨得要命而已,但彼时的摄政王却是真的要命,最终遭殃的还是他自己啊。

  夏墨时不是很懂,缘何他方才那般生气,此时却又跟个没事人一般,二人吃的这顿饭,总的来说还算是宾主尽欢。

  用罢这餐午膳,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二人就此作别,一个两袖空空地往定国候府走,一个揣着两个酒坛子并一个油纸包往皇宫的方向挪,背道而行,各自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