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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了,我记得她常说的一句话,‘眼泪也是人类的一种武器,若是一定要哭,也应当将其用在刀刃上,否则,哭若无用,又何必哭?’我记得的。”

说这话的时候,夏墨时眼眶里的眼泪终于顺着细嫩的脸颊滑落下来,落到中途,又被一双小手擦掉了,倔强地说,“云祺,从今往后,我们只有彼此了。”

  “是,殿下,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沈云祺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低下了头,在心里轻声叹息道,“很早之前,我就只有你了。”

  将沈云祺打走之后,夏墨时摊开手掌心,那是他在挪动他母亲替她整理仪容的时候自她手中抠出来的,虽然只是白纸一张,他也牢牢地攥在手心,直到他在宣明殿外的雪地里站了一会儿,飞雪打湿了它的一角,才将上面的字迹显示了一小部分。

  夏墨时端来一盆雪水,将纸张平铺开来覆在水面之上,不过片刻,当纸张全部被浸湿之后,夏墨时看到那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是许淑仪惯爱临摹的簪花小楷。

  读罢这一记书信,夏墨时哭笑不得,原来她早就料到了他会如何应对这个变故,真不愧是知子莫若母啊,亏他还以为自己在面前一直伪装得很好,犹如一个真正天真无邪的孩童似的,却不成想,原来她心里一直都跟明镜一样。

  至于她所说的离奇之事,她说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来这里只是为了拨乱反正,其实她早就完成了任务,也早就该走了,只是瞧着他实在可爱,而且也放心不下,便在这边多耽搁了两年。

  “当初我告诉那人说你的乳名叫小小是因为生下来才那么小小的一团,怎么可能呢,谁家孩子生下来也大不到哪里去,我又怎么会因为这个就给你取这样一个名字呢?因为他曾经对我说过……算了,那个人不提也罢,白白浪费本姑娘的墨。”

  “如今,你已经长大了,娘亲相信你可以独当一面了。为了不给你带来麻烦,也为了不影响你的人生,我只能离开这里,毕竟在本来的轨迹里,你之后的人生也不该有我的存在,这多出来的两三年,就当是我忙里偷闲从茫茫浮生里偷来的吧。”

  如果是一开始,他自欺欺人地宁愿选择相信她是真的回到了自己的世界也不愿意她是真的死了,那么现在,他是真的觉得她没有骗他了,毕竟他经历过前世,他自然知道,她所谓的多出来的两三年是什么意思,因为,六岁到九岁,可不就正好是三年么。

  “虽然不用我再操心,但毕竟当了你这么多年娘亲,还是忍不住想叮嘱一句,将来无论生何事,都不要去怨怼,要记住自己的初心,记住自己当初的选择,更要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不管是怎样的路,既然决定了,那便勇往直前地走下去吧。虽然我走了,但我还是会帮你的。”

  话到这里戛然而止,字里行间的逻辑令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令夏墨时觉得有些似懂非懂。

  第五十三章

  飞雪落了又化,百花开了又谢,仿佛弹指一挥间,便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春雨、夏雷、秋叶与冬雪的轮回,时间一晃,便到了祁安二十五年,此时的夏墨时已经是个十一岁的少年,再不似当年的粉面娃娃,而更多了一种丰神俊朗之美。

  自当年从破庙中将沈云祺领回,至今也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年,昔日街边怯懦矮小的孤儿,如今已成少年,也有了十四岁该有的身量,而不是当初那般风一吹就倒、明明比夏墨时还年长三岁却看上去比夏墨时还小的可怜娃,或许也因为这些年长在皇宫,沈云祺身上的气度也几乎能够与某些世家公子相比拟。

  虽然心机方面的能力尚且稍显稚嫩,却也远远秒杀前世成年后的自己,况且,夏墨时十分清楚,沈云祺自小便是一个极其有主见有底线的人,只是如今的他常年在上京城这小小的一亩三分地里,有些施展不开,缺乏经验与历练所致。

  在夏墨时的考量当中,倘若让沈云祺继续留在自己身边,已经不能让他得到更好的成长,不过如今的七皇子虽然已经暗地里有了属于的势力,却还不到全部浮出水面的时机,一时之间,夏墨时也没能想到更适合沈云祺的去处。

  并且,他总觉得,近来似乎有什么人正在试图接近自己,他开始怀疑是否是当年许淑仪告诉他的“帮助”

,于是便将沈云祺派去追查这件事。

  又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沈云祺从外面回来,要查的“帮助”

尚未有任何蛛丝马迹,但却带回来了关于边境的消息,这个消息,大概率是与他当年兴之所至叫他们找的夏许淮这个人有关。

  当然,这个消息也并非是沈云祺特意打探得到的,而是因为它现在已经传遍了都城的大街小巷。

  在夏墨时的催促下,沈云祺当了一回嘴皮子相当利索的说书先生,将他知道的一切都娓娓道来。

  “殿下您知道定国大将军么,他曾在年少时几次出生入死地救过当今圣上,后来他们结拜为兄弟,因定国大将军自小流离失所,无名无姓,只有一个粗陋的小名,所以后来在皇帝登基后,便赐其国姓,只是因夏将军常年驻守在外,皇上也甚少提及他这个义兄,是以这么几十年过去,京中竟然已经差不多忘记了还有这么一个非皇室中人的夏将军。”

  夏墨时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难不成,这位神勇却被人逐渐遗忘的定国大将军,就是夏许淮他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