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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果柳子恪反倒有些许不自在了,眼神不断闪躲着说:“为民除害,这是我身为京兆府尹之子本该做的事情,审理这些霍乱法纪之人也是我爹身为父母官的分内之事,我们又不是为了你才这样做的,轮得着你在这来谢我么。”

  “放肆,你怎么对七殿下这般无礼!

小心回去我告诉你娘,让她打断你的狗腿!”

柳大人训斥完自己的儿子,又转而对夏墨时鞠躬致歉,“殿下,犬子年幼无知,对殿下出言不逊,还请殿下看在同窗之谊以及今日共患难的情分上,对犬子宽恕则个。”

  夏墨时摆手,毫不在意地给这位极其重视纲常法度的柳大人吃了一颗定心丸:“无妨,令郎率真率性,本殿下很是欣赏,再说,我也不介意多一个这样耿直又有情有义的朋友。”

  这番话夏墨时拿捏出的表情是写满了情真意切四个大字,实则内心也真真是这样想的,可以说,字字句句皆是他夏墨时的肺腑之言。

  抛开自己需要笼络人心这一点不说,他也是真的很欣赏柳子恪这样的人,虽然性格上别扭了些,但本性不坏,相反,还特别仗义执言,有什么好的不好的,都能够摊开在明面上来讲,相互之间掰扯个清楚明白。

  总而言之,像柳子恪这样的人若是成了自己的朋友或是盟友,只要他不自己作死,那将会是一段坚不可破的关系。

  被死对头这样真诚地夸奖了一番,柳子恪忍不住嘴角上扬,主动邀请对方去自己家喝了杯茶吃了小半碟子点心,当然,这并不影响他放言下次旬试一定要过夏墨时,毕竟对于旬试,自视甚高的柳子恪还是觉得自己不说强到哪儿去,起码也不是回回都被夏墨时压一名的水准。

  夏墨时闻言,欣然接受了对方出的战书,还顺带鼓励了他要勤加练习,争取下次拿个更漂亮的名字,又将好不容易对夏墨时有了一丁点好感的柳子恪给气了个倒仰,冲着夏墨时吐出了一个字:“滚!”

  第五十一章

  此后的旬试,柳子恪果然如他所说,没有再门门屈居夏墨时之下,但在柳子恪看来,仍是远远不够,但这也并不影响他同夏墨时三天两头的碰面,有时候还捎带上自己古灵精怪的妹妹柳子怡。

  每次,有妹妹在的时候,得益于她的活泼善言,每当现苗头不对时,便对自家兄长或是对夏墨时加以劝解,使得三人之间的氛围总能稍微缓和一二,不至于搞得像仇人见面似的分外眼红。

  而上次被柳大人捕获的那个团伙,也在各种严刑拷打威逼利诱之下将过往拐带的孩子的下落俱都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大多都是选的一些相貌不错又落单的小孩,且多为男孩,被他们卖到了偏远的地方去给那些无法生育的夫妻做儿子的。

  虽则想要一一寻回那些落难的孩童仍需要费些精力心血,但终究有了线索总好过无头苍蝇乱撞一样去大海捞针来得要好,在京兆府尹的全力出动及皇帝的命令下,一个月间,已经66续续有相关的好消息传回上京,那些失而复得的百姓们更是对此尤为感激涕零。

  一时之间,七殿下夏墨时与京兆府尹大公子柳子恪英勇斗匪的英雄事迹、京兆府尹大人一心为民为公的好名声以及祁安皇帝的仁政便在这满京城里传扬开来,走街串巷均能听得一两句真心实意的夸奖。

  当是时,这几人的风头大盛,一时无两。

  金碧辉煌的皇宫中,祁安皇帝听着下面的人的汇报,眼里看的,耳朵里看的,皆是文武百官与乡野民间对他们的赞不绝口,心底升腾起一种难以言喻的矛盾感。

  一方面,他欣慰于不声不响了这么多年的小七终于有了个响亮的好名声,另一方面,素来思虑多了的他又少不得会生出些许不安和淡淡的疑心,这种疑心,倒也不是说怀疑夏墨时打算趁此机会做点什么脱离他掌控的事情,而是,让他忍不住会有些疑惑,这真的只是一个再巧不过的巧合么?

  皇帝捻着又长长了一点的胡须,眉头微皱地问随侍身侧的候公公:“候风,朕的小七得到了他们好大一番夸奖,你说,这是不是一件好事?”

  候公公觑了一眼皇帝的神情,心中紧张但面色沉稳,说出来的话也是轻缓温柔的,让人不由自主地就安定下来:“回陛下,七殿下此番受了惊吓,最需要的想必是您的关心,那些个什么夸奖不夸奖的,想必并非七殿下最在意之事。既然陛下您也忧心七殿下,何不趁此机会去流风殿瞧上一瞧?”

  仍是惯用的打太极的手法,皇帝却并未怪罪于他,也没有因为他答非所问而生气,反而嗯了一句便往外走,摆手示意宫人们无需准备步撵,只自己抬脚就往流风殿而去。

  但此番却是去得不巧,夏墨时正在院中的吊床上午睡,只有许婕妤和顾延二人在院中的一株槐树下的石桌上坐着,习习微风吹过,拂落下细碎的槐花偶尔也也掺杂着几片落叶,许婕妤时不时用绣着精致图案的罗帕帮他们驱赶蚊虫,后来,约莫是赶得累了,干脆将那方绣帕直接盖在夏墨时的脸上便罢。

  女子温柔的眉眼令皇帝觉得有些陌生,似乎不大能想的起来自己生命中曾经出现过这样一个清淡如菊又气质卓绝的女人,顿时便看得有些呆了,刹那之间,连自己为何过来流风殿都要忘记了。

  然而,许婕妤转身之际,他看得分明,她那双温柔的眸子迅便冷淡了下来,里面没有一点多余的温度,让皇帝觉得,仿佛他只是一个无关紧要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