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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丢下,双手拿起他练好的一篇字,轻轻将上面的墨迹吹干,洋洋自得地看向夏许淮,“你看我……”

  “西羌有异动,不出意外的话,最迟不过十天,就将来犯。”

虽然说得很慎重,但若是细听,却能隐约察觉得出,这位摄政王似乎有点兴奋,就像是等了许久就为了这一刻似的。

  夏许淮话音刚落,夏墨时手下一个用力,嘶拉一声,纸破了。

  夏许淮看着他懊恼的神色,收敛了脸上的严肃,正色道:“重练。”

想了想又说,“我要过去一趟,你……”

  夏墨时心下了然:“你最好和我一起先回京城,有些人有些事总要配备齐全才好一击必中。”

  虽然没怎么当过大领导,但他也不是真的草包,在这种大事上还是看得很明白的,能让夏许淮看在眼里的想必不是小打小闹,既然他打定主意亲自过去,他总得保障后方无忧,方能使其不陷入险境。至于是怎么个异动,又是如何引起的矛盾,完全不在夏墨时的关注范围内。

  达成共识后,二人立马开始收拾东西,连夜拜别了慕枫,捡宽敞好走的官道一路风驰电掣地赶回了上京,一道密旨往弦城也就是曾经的北戎国,夏许淮以摄政王之身加冕夏家军统帅,与此同时,担任弦城城主的曹闵也接到了让他率兵西行重披挂上阵的圣旨,两路人马浩浩荡荡往西而去,而夏墨时则回归正位,与姚明何一同留守上京,为前线提供最坚实的后盾。

  自两国交战以来,除却一开始因援军未到而损失了交界处的两座城池外,后面的每一次战役,传回到朝堂的都是好消息,偶尔,夏墨时还能接到夏许淮夹在邸报中的书信,字虽不多,大抵都是些报平安的话,有一句他却记得尤为深刻:山河无恙,惟愿君安。

  每次看到这八个字,他都能想象出这样一个场景:他的摄政王殿下,手执一柄长剑,站在城楼或者某座山的最高处,俯瞰着周围的山山水水和驻扎在营地的一顶顶帐篷,那一团团篝火熊熊燃烧,正如他心中强势的战意,看着这日益扩大的版图,朝着上京的方向眺望,露出一个不算热络但却安定的笑容,心里记挂着的却是远在京都的自己。

  所以,每次夏墨时思念夏许淮念得紧了,便将那张黄褐色的信纸翻出来看一看,修长挺的手指在上面一一划地描摹,就像在抚摸爱人脸庞的轮廓一般细致耐心,看完了又再小心珍重地折回去,折得整整齐齐地放在枕枕头下压好,静候着他的英雄大胜归来。

  而正被夏墨时惦念着的人,此刻却正在生死一线煎熬着,曹闵看着帅帐里来来往往的人,一盆盆干净的热水被端进来又端着一盆盆血水出去,饶是他这个常年征战沙场见惯了血腥的将军,瞧着都觉得胆战心惊,毕竟这可是关系到他们祁国国运的摄政王啊!

  随军多年的老军医都吓得手抖了,因为他这一箭的位置离心肺实在是太近了,稍有差池都可能直接送摄政王一命归西,无奈,夏许淮只好一边强压住身上急剧的疼痛感,一边安抚老军医:“本王相信你,你只管放心下手,顶多,我不叫陛下治你的罪就是了。”

  曹闵果断上前:“我来帮殿下把这箭镞拔出,劳烦您以最快的度止血。”

起码他对自己的手还是有信心的,怎么着也比这颤颤巍巍的老军医强。

  老军医这才敢上前,说时迟那时快,曹闵一动手,就有源源不断的鲜血喷涌而出,好在老军医手脚还算是利索,快地止了血上好药:“只要熬过今晚,殿下便算是安全了。”

  拔箭的全程中,夏许淮都保持清醒,直到上好药才实在撑不过去睡着了,手里还紧紧攥着一个沾着血污的同心结,纹丝不动。

  战场上兵荒马乱的,各人自顾不暇,所以曹闵也并不是很清楚方才在到底生了以至于叫夏许淮中箭了,只听说是因为去接个掉落的什么东西,一时分神导致的,如今一看,必是这个同心结无疑了。

  如今大难已过,曹闵也终于有闲心去想这样一件事:不知道能被摄政王放在心上如此看重的,到底是怎样一个美若天仙的姑娘。

  第三十六章

  夏许淮平时就是一个冷静自持的人,当病人的时候竟也格外省心,伤得这样重也只是低低地烧了一会儿,他们不过用冷水浸湿帕子放在他额头上敷了一个时辰又倒了点烧酒在脸上脖子上擦拭了一边,身体就自性地退热了,绝对属于那种十分受医者欢迎的病患。

  只有他的管家许阳和曹闵还有点不大放心,硬是要留下来守夜,又觉得两个人就这么干巴巴地枯守到天明是一件挺枯燥乏味的事,曹闵便找了个话题,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起来。

  “我看您身手不错,比营里的很多士兵都要强上许多。”

曹闵嘴角叼了根芦苇,“您要是不说,谁能想到您居然是个王府的管家。”

  许阳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谦虚道:“没什么,不过就是年轻的时候好动,跟着人胡乱学了些,虽然没有正经拜师学艺过,但走南闯北各种招式见到的都拿来用下,时间久了,就练出这么个四不像的路数来了。”

  “就您口中的这个四不像,昨儿个还救了我一命呢,要是没有您,我还不知道会怎样呢吧。”

曹闵颇有感慨,拎起旁边准备用来给夏许淮降体温但没用上的烈酒,倒出两碗,“战场简陋,来,这碗酒我敬您,算是聊表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