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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取过?”

德米特里放出钓饵。

  “有一两次,我已经不记得他们的名字了……”

乔治果然一口咬钩了。

  “所以谁告诉你的他们的名字,死人不能自己告诉你名字,”

德米特里眨眨眼睛,“你在试验场肯定能接触到名单一类的东西。”

  乔治局促不安,“这是……这是违规的。”

  果然试验场有这份名单!

德米特里想。

  “违规会怎么样?”

  “会被罚六倍的月薪并且五年不得换岗。”

  “那么我来出罚款,并支付给你十二倍的月薪。”

  “可是五年不得换岗呢?”

  “恕我直言,即使你不被罚,也过五年没换岗了吧。”

  第17章赞美之歌

  有。

  加西亚监视着这一切,他其实就坐在德米特里他们所在的花坛不远处,和所有一样,享受着同样的人造微风。

  只不过他洋溢着春光的短短金被严严实实藏在了鸭舌帽里。他身穿一件廉价夹克,上身套着印有当红乐队劣质专辑封面的黑短袖褂,下身搭配一双旧鞋和带着油渍的牛仔裤,远远看去,加西亚是个彻头彻尾的不务正业的待业青年。

  体面人都不想靠近这种人,因此他一个就人占据了一整条长椅,腿很随意地搭着,手里掀动一摞没什么实际营养的报纸。报纸上的闻内容只占据了几小版面,更多的部分是每日蔬菜快餐店折扣,还有密密麻麻的低端职业招聘启事。

  乔治和德米特里谈完事情,回到展台旁边,还路过了加西亚身边。

  当时加西亚一只手撑着脸,一条腿翘起来,手里翻着报纸,漫不经心,薄薄的反光纸张哗啦哗啦作响,最经典是他身边的长椅上还放着便利店里的咖啡,机器冲泡的,用纸杯盛着,99分钱一杯。

  乔治看到椅子上的无业游民,颇为嫌弃,他感受到自己是个体面人,不该与这种半吊子靠近,他远远地绕过加西亚翘起的脚。

  加西亚根本不在意比人怎么看待自己,他的精神体在高空翱翔,迅判断眼前的男人的属性,其实加西亚可以通过泛银河信息网去查到这个人的属性,只不过用自己的精神体同样方便快捷。

  男人乔治是个普通人,向导们很难对普通人使用精确的精神力来获取信息,只能加以影响。针对普通人,加西亚可以将他带回去审问,但他迅打消了这个念头,乔治是最容易监控的普通市民,想要找他随时可以,关键是得在乔治现自己的举动带来麻烦之前,牵出他上面的人。

  加西亚思考着,他懒散地抬眼看看社区活动现场,那里一切照旧。

  他的目光又很轻易地重锁定在德米特里身上——这是棘手,麻烦,又强劲的固执鬼。加西亚心里一时愤恨,为什么德米特里这种人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在街上,摆出干净的笑容,为半大孩子和他们的父母拍照?

  加西亚知道德米特里的笑容不一定是真的。可是站在人群里的德米特里真漂亮,这个漂亮来自他的笑容,而且他的笑容很容易对无关的旁人展示,这就让加西亚羡慕不已。

  为什么自己要时不时改头换面,遮遮掩掩,待在密封的办公室里?他可不可以也出现在阳光下,哪怕是人造阳光。

  他写出来的报告能不能公开于报纸和网络,跨越国境,传遍?而不用被几十年几十年地封存在那些只要撕开就会引起人头落地的文件夹里。

  如果他做不到这一切,至少让他能够有幸分享也行。比如他可以和德米特里一起出现在街道上,聊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吗?

  不能。

  加西亚自我终止了这个想法。

  他苦涩地想着,都是因为爱。他起誓过——向一切人间世俗之尊誓,他要奉献出我全然,完整,至臻的爱,这份爱没有任何疑虑,这爱经得起考验。

  加西亚从长椅上站起来,仿佛无业青年寻找招聘机会未果的。在这站起来的短暂瞬间,他情报员的大脑里快分析了刚才的局面:德米特里问乔治要了一样名单,后者答应了,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当你觉得一切顺利时,只有一个情况,你走进了对方的陷阱。

  加西亚作势颓颓丧丧地离开,偷偷尾随了乔治。

  乔治一路疑神疑鬼,脚步仓促,但普通老百姓,哪有反追踪的经验,他七拐八拐,最后绕进了工业厂房深处的小角落,以为自己身后干干净净没有尾随。

  加西亚也稍后尾随而至。这里,一些堆积的建材和砖石残渣形成了天然的视线遮蔽物。一个小门通向半地下室里的教堂。

  人工群岛在早些时候有不少类似的教堂,但后来渐渐衰落了,留下的几个,要么不起眼,要么就几乎没人去,有钱有地位的中产阶级,纷纷经过信息网络等等更方便的渠道来获取这方面的服务。

  加西亚通过向下延伸的窄窄几级楼梯,走进去,压低了帽檐,故意吹着口哨,嘴上还叼着一根没有点燃烟蒂。他大摇大摆的推开双开门,门板是仿木质的,样子有几份复古。

  教堂里显得有些昏暗,人工蜡烛全是廉价塑料制成,好像上个世纪餐厅里用的,厅堂里摆着十几排长椅,但角落里的几个已经腐朽,坍塌了。前面稀稀拉拉地坐了两三个信徒,都一副寒酸的样子。

  倒是很像乔治这种潦倒的家伙会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