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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亂吃佳人返回目录加入书签

她垂站在那裡,暗忖他像是還有話說,可等了半晌,對面仍是寂寂的,抬眼偷覷,就看他單肘搭在几上,身子微微斜傾,正瞧著手邊那隻竹燈。

早上走時,這燈只糊了紗,還沒做完,等她回來時,廬陵王已在那裡忙著鬥蛐蛐,早把這東西忘到腦後去了。

她也沒收拾,放著燈留在那裡,這時候仍是個半途而廢的空殼子。

「你做的?」秦恪雙眼仍落在上面端詳,一臉饒有興味的樣子。

蕭曼原本還覺得這燈紮得不錯,可也不知怎麽的,被他一瞧,頓時就覺尷尬,只是這會子想藏也來不及了。

「世子早前說要盞大燈,又不想要宮裡送的,我便只好自己動手,做得太粗笨,原也看不得。」

話音未落,就看他已把那燈拿了起來,托在掌心比量著端詳:「攢編的倒還算精細,只是這篾子剖得……嗯,確實粗笨了些,勉強算個中下吧。」

他狹著眼品評好壞,竟半點「情面」也不留,還一副行家裡手的模樣。

蕭曼暗地裡翻了個白眼,有些不屑他這般評說自己的東西,正想藉故把燈收了,卻聽他又道:「油還在吧,拿來。」

她不由一怔,暗想他不會是要接手來做吧,明明像是大事在即,他卻像比平日裡還閒適,竟起了這樣的心思。

雖說詫異,可還是去把原先預備的東西都拿了過來,放在几上交給他。

秦恪也沒多言,先把外面的薄紗輕輕揭去,將籠圈略整了整,然後重抹了漿糊,覆上蒙面,稍晾了晾,卻沒上清油,仍托在手裡左右端詳,不知在想什麽。

忽然間一轉頭望向窗外,眉梢淡挑,把燈擱下,起身推開半扇,腳下一縱,便靈狐般穿窗而出。

蕭曼心下奇怪,不由自主地走近探頭去望,廊下的燈火照不清院落,什麽也瞧不見。

再一眨眼,白影又從窗口翻了進來,輕飄飄地落在地上,輕緩著步子走回原處坐下。兔起鶻落間,仿佛他根本就沒走開過。

蕭曼瞧見他手中拈著一把竹葉,已猜到了幾分,果然就看他重又拿過燈,把葉子一片片襯貼在薄紗內,然後才細細上油,塗好後折了半截蠟燭,點燃了插在底托上。

燈盞盈盈亮起,立時暈彩流溢,淡黃的薄紗將那片光散透開來,仿佛憑空多了幾分暖意。那些襯裡的竹葉像精巧的剪影,如同蒙在霧中,虛實難辨。

這樣的燈還從未見過,卻又有一番難以言喻的風韻。

蕭曼正忍不住暗贊,秦恪已用竹節挑了燈站起身來:「好,本督也該走了,就拿它照個路吧。」

第89章覆雨翻雲

雨越下越大,玉帶河的水一時泄不盡,眼見著也漫漲起來。

閃電斜斜地划過天際,光熠處映出城樓上「東安門」三個大字,悶雷掩住了鎖啟的碎響,沉重的大門隨之隆隆而開。

上百名褐衫罩甲,腰懸雁翎刀的校尉魚貫而入,踐踏著淺積的雨水,快步衝過皇恩橋,繞過禁宮外的護城河,折轉向西,循著高大的紅牆一路到盡頭,再從暗門而入,由側面的墩台上了跑馬道,悄無聲息地隱沒在五鳳樓的廊廡間。

不經意間,一個黑影又從暗門中退了出來,揚手將一串銀亮的物事投入窨井中,隨即縱身而起,踏著泛起的微波,從護城河上橫掠而過,急奔向對面的外監值房。

漫天烏雲沉壓,四下里幾乎伸手不見五指,唯有那裡的一扇小窗仍亮著微光。

那黑影落腳在房檐上,翻身躍下,抬手在窗格上輕敲了三聲,聽到裡面傳出低低的咳嗽,這才推開窗扇,躥身而入。

狹小的房內一片寂然,他也沒敢出聲,將窗掩好,這才趨前單膝跪地。

秦恪坐在方桌後沒抬眼,從手裡的鬥彩小罐中挑了些藥膏塗在額邊左右,餘下的那點便抹在鼻前輕嗅,閉塞的房中充斥著一股說不清濃淡的薄荷味兒。

「人都帶進來了?」

張懷渾身早已透濕,雨水順著罩甲的鱗片撲簌滴落,頭卻伏得更低:「回督主,統共一百二十七人,都是羽林衛屬下,小的引他們上城藏了身,外頭的只道是換防,瞧不出破綻,連暗門的鑰匙也被小的丟在河裡了。」

秦恪淡舒著眉沒什麽表情,微一頷:「咱們這邊呢?」

張懷立時又應道:「督主放心,白日裡便也安排下了,宮裡的規制羽林衛那邊不曉得,只有咱們知道,絕不會察覺的。」

「行了,你去吧。」

他仍不抬眼,只顧拈著那瓶子,瞧著裡面碧玉色的藥膏,等張懷走後,目光才稍稍移轉,撇過地上那一大片濕跡,恍若出神。

「督主……」

旁邊的曹成福一直蹙眉不展,這時終於忍不住湊上前道:「那頭光靠這百把人虛張聲勢倒還行,但也撐不了太久,時候一長,若是宮裡各處還沒動靜,難保不叫人生疑啊。」

「咱們用不著操這份兒心。」秦恪把瓶子放在鼻間輕嗅,仿佛總也聞不膩似的,「五鳳樓那裡前後就是一條道,只要沒漏了人出去,一時半會兒且不會被發覺,要是真耽擱久了還鬧不出名堂來,自有人著急。」

他偏著頭徐徐吸氣:「要不這麽著,就說北境軍情緊急,京城要嚴加戒備,以防奸細和民變,宮裡不必留那麽多人,除了各門值守以外,其餘的全都撒出去候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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