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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鯨嶼Freya返回目录加入书签

在她看來,大約她能開金口,賞他一個留在她身邊的機會,便是極大的恩典了。而他,顯然是不識好歹,拿她的好意不當一回事的白眼狼。

他低頭不語,單等著她或發怒,或譏諷。

卻不料,頰上忽地被她掐了一把。

不輕不重的,像是有些泄憤的模樣,倒也稱不上疼。

他愕然抬眼,就見她微眯著眼睛,唇角卻彎著,非但不動怒,反倒頗為高興似的。

「喲,會發脾氣了。」

他一怔,便好像鼓足勇氣揮出的一拳,打在棉花上一般無聲無息。動了動唇,卻又沒有話可以與她辯,只兀自紅著眼眶,胸口微微起伏,倒顯得比方才更落臉面了。

赫連姝卻不管他這個,好像得意一般,手在他頰邊輕拍了拍,聲音裡帶著含糊的醉意。

「行了,聽話。過幾天要真被問起來,得說你受了本王的恩典,想跟本王走,懂嗎?」

崔冉咬著下唇,低頭躲過她的手,還想再與她爭幾句,她卻皺了皺眉,像是酒意上來了的模樣,忽地頭一沉,一下撞進他的肩窩裡。

「啊,你……」他身子驀地繃緊,忍不住輕呼。

她絲毫不理,埋頭在他頸間,氣息粗重,任憑他推也不動。像是什麼睏倦了的猛獸,收了爪牙,昏昏欲睡。

「你就是本王的,別想著跑。」

第38章38。關山沉月(十)身在福中不知福。……

崔冉是自己避出帳子去的。

他將醉得昏昏沉沉的赫連姝拖到床榻上,已經費了極大的力氣,待到自己要如往日裡一般,裹上兩床毛毯往角落裡去睡時,卻是無論如何也睡不著了。

帳子裡熄了燈,就只餘下散不出去的酒氣,輕一陣重一陣,直往人的鼻端里鑽。

他裹著毯子,躺在地上,不論合不合眼,都沒有一刻不回想片刻之前,赫連姝將他按倒在地上的場面。

地毯厚實且綿密,此刻一個人安靜躺在上面,與先前的感受卻也沒有什麼不同。身子仿佛要沉沉陷沒進去,卻有一陣微妙的酥癢,自後脊背攀升上來,爬過他的全身,令他極不舒適,又蔓延起一股沒有來由的熱意。

在北地嚴寒的夜裡,竟攪得他輾轉反側,說不出來的煩躁。

好像那尊活閻王,並不是已經躺在床上睡沉了,而是仍壓在他的身上似的。

他最終還是忍耐不住,起身重裹了斗篷,一掀門帘,走進了四面靜謐的黑夜裡。

如今的時候已經極晚了,遠近皆無人聲,只抬頭向天上仰望,北地的夜幕好像格外遼闊似的,星子都像是用河裡的冰水洗過,才往天上掛,顆顆閃著寒芒。

他周身的熱意在冷風裡一吹,才降下去幾許,連帶著一顆亂麻般的心稍為安定。

他只道是,今夜大約是睡不成了,但也無妨,橫豎明日還不用趕路,睜著眼睛等到天明便是了。

卻不料,忽聽遠遠的似是有人喊他。聲音極細,壓得低低的,聽不實在,只被挾在夜風裡斷斷續續地送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