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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师爷忙道:“无碍,无碍。七小姐竟也到了开蒙的年纪了。”

  江氏浅饮了一口茶,接到:“是啊,日子过的真快。”

  两人感慨了一番,博古架装饰的月洞门上的珠帘竟激荡起来,转头一看,却是敏心。

  那厢敏心换下校服,在厢房内左右寻不见江氏,就一路找了过来。她不曾想江氏正在见客,彼此都吓了一跳。好在回过神来后,现那客人是辛师爷,当下也就不急,大大方方地分开珠帘,走进来向江氏和辛师爷问安。

  辛师爷颇为意外,不过半月不见,敏心竟飞快地拔高了,身上的衣裳还是以前见过的旧衣裳,裙摆已离地了好几存,整个人看上去都大了几岁。他急忙拱手回礼:“在下见过七小姐。”

  江氏蹙眉,面上微有不虞之色。但想起大哥江华秋信上的话,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指了身边的空座位,示意敏心来坐下。

  自从得了大哥的来信,她第二天就疾书写好了回信,在库房里搜罗一遍,又命人去大街上网罗了些燕京特产,和书信一起打包寄了回去。

  也不知江华秋使了什么法子,一月之内竟能来信两回。须知蜀地距离燕京迢迢千里,中间还隔着万重山阙,居然能来去通讯畅快无碍。

  辛师爷看江氏叫了敏心旁听,一时却也没有微词,手上拿过算盘,捡起先前说到一半的话头,接了下去。

  原来此番辛师爷来见江氏,是来汇报几家铺子的生意的。

  “如今铺子里得力人手还是不足,前头徕客的小厮不缺,后头算账关账的管事全依仗程夫人派去的府里管事们临时兼着。先前的管事倒了,和他们有牵连的人要么一起被下了大狱,要么纷纷跳槽走了。这是一桩事。还有一桩,却是生意上的了。

  “茶庄里大掌柜进了大狱,二掌柜留了下来,这边的货源人脉都没断,只是抄检之时关了几天铺子,对生意没有太大的影响。但那布庄里原先管事的几乎都尽数蹲了大狱,留下的人不懂经商,前面缺货了就从库房搬来货物补上,府里管事的看账也不好问得那样细,库房几乎全空了!

还是我今日去巡视的时候,有位客人要定的现货布匹卖完了,我去库房检查时才现的。”

  辛师爷愁眉苦展,一张脸皱成苦瓜了。

  这个消息不啻于一道惊雷,直直劈到人头上。

  第39章安排·

  江氏问:“如今铺子里的存货,还够支应几日?”

  辛师爷一双眉毛紧紧地拧在一起,看上去苦大仇深:“不瞒夫人,您那铺子正正好在东城的大石街上,论地段可是一顶一的好哇,纵使这些日子管理混乱,来逛店进货的人亦是往来如梭。您如今既开口问了,我也不好瞒您——”

他左右看看,鬼鬼祟祟地缩回脖子,然后悄悄儿地伸出一只手,在江氏面前晃了一下。

  “多少?”

江氏惊呼。

  敏心也愣了一下。

  辛师爷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五……五日……”

  江氏手里的哥窑青瓷应声而碎。

  她顾不上心疼,“腾”

地一下就站了起来,急得在屋里来回踱步,走了几个来回,在辛师爷面前停下了,手指着他的鼻子恨铁不成钢地说:“辛飞尘啊辛飞尘,你,你!

你这事办的,可真是……唉!”

  江氏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知道这个时候自己急也没用了,坐回太师椅上缓了缓气,正想喝口茶,就现杯子刚才已经砸了。她此时怒火攻心,心火烧得正旺,渴得极了,顾不上叫丫鬟进来续茶,当下就去了茶房自己倒了杯水灌了下去。

  敏心坐在室内,垂目默默思索了一会儿,忽然抬眼看向辛师爷:“辛叔叔,您说的存货不足,具体是指哪些哪些品种的布匹?”

  辛师爷擦汗的手一顿,惊讶地看向敏心。

  敏心静静地回望他。

  被这样一种纯澈的眼睛看着,辛师爷不由自主地放轻了声音,细细与她分说了。

  敏心听完,点点头,跳下椅子,朝辛师爷告一声饶,先行离开了。

  等江氏灌了几大杯凉水,把心头火浇熄之后出来,现敏心已经不在了,却也没有放在心上。

  她重坐下,和辛师爷两个面对面地坐着,原想商讨些法子出来,最后却悲哀地现,她和辛师爷继续这样干耗下去,也只不过证明了,两个门外汉绑在一起也顶不上一个臭皮匠。

  末了,江氏疲倦地挥了挥手,扶额道:“罢了,你先下去吧。好赖多跑几家同行的铺子,多问问府里的管事,再一块儿合计合计。”

  辛师爷尴尬起身,道一声是,讪讪地转身走了。

  江氏靠在太师椅上,自言自语:“少不得又要去拜见一下大嫂。”

  她面颊上不由浮现出一丝苦笑,自从她们归京以来,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麻烦了程夫人多少事,如今又要为这铺子再腆着脸上门求教了。程夫人虽好脾气地不会恼,但她自己也无地自容。

  敏心从会客的小厅出来,沿着抄手游廊走向了江氏和她居住的正堂。

  跨过高高的门槛,眼前是换上的绛红色茜纱帘子,时近端午,巧手的丫鬟们打了五蝠络子或是豆娘细绦悬在帐上,趁着几日天气晴好,下人们亦开始扫洒除尘了。

  透过纤薄如蝉翼的双面绣竹兰的座屏,敏心可以望见屏风后隐约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