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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医生神色复杂,半晌才接话道:“但显然,你不甘愿。”

  “有时候我也挺不懂你的,人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事到如今,你只能学着接受你自己,而不是想尽办法用这种乱七八糟的手段往你自己身上戳。”

  “做个a1pha不好吗?多少人求也求不来的分化概率,社会阶级的顶层,明明有阳关大道不走,非得放着自己不好过,硬要去闯那条荆棘满途的路,我都怀疑你是不是有什么别的癖好,嗜虐、恋痛?”

  程幻舟默了默,良久没回答,只是问道:“能试一次移植手术么?”

  陈医生回答得很快,斩钉截铁的两个字:“不能。”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移植腺体从a1pha变成omega?不可能,别异想天开了。”

  “虽然我是个庸医。但这一点我可以向你保证,你会死。”

陈医生用严肃的口吻说。

  程幻舟苍白的脸上露出无所谓的表情:“谁不会死?”

  “你有至少八成概率死在手术台上,这就是你要的结果?”

  “……”

  “我听你问出这话……”

陈医生说,“你还清醒着吗?还是你真就打算彻底做个疯子了?”

  程幻舟说:“我很清醒。”

  “所有精神病也都会说自己没病。”

  程幻舟不慌不忙地回:“正常人也会说自己没病。”

  “所以这是个悖论。”

  “咱俩谁也说不了谁。”

  “但这事我不会同意的,这样下去,你的情况只会更糟。”

  “小程,你还年轻,能有什么过不去的槛?如果你真觉得生活无望了,你不该来找我,去心理科挂诊才要紧。”

  程幻舟对他苦口婆心的循循劝导却丝毫不为所动,反而冷酷地反问了一句:“所以在你自己看来,你依旧是个医生而不是个杀人犯?”

  陈医生哑然。

  程幻舟的思绪飘回了半年前。

  早在那时,程幻舟就获知了陈医生的秘密,以及他为什么隐去了自己的姓名,从全市最闻名的医院辞职离开。

  那年的他也如此刻一样,站在对方面前,冷静地表示,自己愿意出高价购买一支性别转换剂。

  陈医生静静地盯着眼前这个年轻俊美的a1pha瞧了许久,半晌,用食指关节敲了敲桌面,手指敲击木板出的清脆声音透露出一点点不知所谓的情绪:“你跟我来。”

  程幻舟从不知道陈医生的诊所还连通着这么一个偌大的地下室。

  他跟着陈医生拾级而下,经过一条狭窄的走道,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形容的,灰尘堆积太久后产生的古怪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