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3页)

没过一会儿应云碎就醒了,翻了个身对上双黑溜溜的眼睛。

两人视线触碰那刻,双方的声音也一起响起:“你醒了?”

应云碎率先笑起来,是真惊喜,惊喜完就想骂他。脑袋里有淤血肯定会头疼,喝酒伤了胃肚子也会难受,为什么就像个无事人?是对痛觉如此不敏锐还是根本就不在意这些痛觉?瞎折腾到现在,让我每天端着寡妇脸是什么居心?

但这些话刚冲到喉间,迟燎蓦地把他搂紧,说的第一句竟是:“新年快乐云碎哥。”

那些责备就被悉数吞去,变成一句轻声的:“元宵都过了。”

迟燎下巴搁在应云碎锁骨处,遛弯儿似的一下一下戳,戳到应云碎嫌弃痒,往下缩到他怀里。

迟燎开口:“对不起啊。”

应云碎枕着他温温暖暖的胸膛,穿着条纹病号服,身上只有自己的味道,而不是湿漉漉的汗水与酒精,有些恍然,叹了口气,道:“我也是。”

说到这他又泛起很深的酸涩,以及道不清的淡淡迷惘。

能感受到迟燎胸口剧烈起伏了下,像鼓面贴着他的耳廓。

但迟燎说了句:“确实,你最好是!”

“?”

看到应云碎的戒指,迟燎便知道是得到了他的回应。这会儿只像个任性的孩子,得寸进尺地闷声质问:“你每次都冤枉我。”

应云碎说:“哪有每次,但这次确实是我错了,我听信了别人的话,却不相信你。”

“就是!”

迟燎用手指划着他的胸口,继续兴师问罪:“你记不住以前的事儿,就否决我对你的心意,你还固执,你还……”

他开始呲牙。应云碎追问:“我还什么。”

“你还冷笑。就像我现在这样。”

应云碎这下真笑了,他怎么可能有这么傻的表情:“我没有记不住以前。”

“正嘉区疗养院生的事儿,我都记得。我写生了半个月的蔷薇花,和你说了半个月的话,也都记得。”

迟燎一愣,身体把他贴紧了些:“真的?你是怎么记得的?”

在他看来他是被什么触了记忆,但应云碎告诉他:“没有怎么。我就一直记得,因为那会儿和你说话于我也是一种净化般的经历吧。只是我前面确实没想过那小男孩就是你,你那会儿缠得像个木乃伊,又那么瘦,当时我以为你最多七八岁,自觉年龄也对不上。我也没想过就我半个月的自说自话,你一小孩儿会惦记这么久。更没想过当年以为的哑巴小鬼,会长成现在这种高大的模样。”

这是迟燎没设想的答案。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着,嘴张开,又闭上。

他突然改成仰躺,拿手臂遮住眼睛,像网球运动员得了一个他没料想到的大满贯,不可思议地躺在地上:“云碎哥,你别说情话。”

这哪儿是情话了?

但迟燎紧紧绷着嘴角,像是极力克制情绪,但下颌骨都在抖,最后一行眼泪还是从臂下淌了脸,滴在了被单上。

他哭得那么突然,应云碎有些意外,自认只说了最平淡的话,这是最平淡的时刻。

他拍拍他的胳膊:“你怎么了啊?还要我突然哄你啊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