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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鯨嶼Freya返回目录加入书签

他自然是玩笑話,崔冉聽著,卻不由得怔了一怔。

是啊,大可汗。

如今的赫連姝,雖還未行正式的登基禮,但城中上下,卻早已自然而然地拿她當任大可汗來看待了,稱呼上也很懂得眼色,改口很快。

畢竟,這位君的雷霆手段,是眾人即便沒有親眼所見,也多有耳聞的。陳兵宮門,誅殺血親,在這樣短的時間內掌握朝綱,令人既敬畏,且嘆服。

她已經是大可汗了。

他臉上的幾分悵然,沒能逃過老李頭的眼睛。

「老奴可得把您給照顧好嘍,」對面臉上堆著笑,輕聲慢語,「到時候大可汗見著你,知道您不但活著,還有了身孕,一定別提多高興了。」

他微微笑了一下,仍是沒說話。

眼前的人就自言自語:「咱們家殿下說了今日過來,按說這時候,也該差不多了。」

話音剛落下去,沒多大工夫,就聽見院門外傳來叩門聲。

老李頭弓著腰,忙忙地去開門。

只聽見他道了一句「給殿下請安」,還沒來得及說旁的話,就見一個身影飛快地從門外闖進來,站到院子裡,只停住腳步張望了一下,就一眼看見了坐在廊下的崔冉,像只小鳥雀一樣撲過來,一頭扎進他懷裡。

「公子!

公子原來真的沒有死。」

來人驀地一聲哭喊,惹得崔冉都怔了一怔。

他在這處小院裡藏身這麼久,每日只與老李頭平靜相對,兩人俱是安靜溫吞的性子,倒是許久沒有聽見過這樣鮮活的聲音了。

後面的老李頭迎了赫連媖進門,見到這一幕,忙忙地邁步趕過來,口中道:「小心些,莫要壓著你們公子腹中的孩子了。」

眼前人這才像醒過神來一樣,急忙彈開,慌張道:「我錯了,我不是有意的。公子你沒事吧?」

崔冉望著他驚慌失措的模樣,忍不住笑了一笑。正是這個毛手毛腳的樣子,才倍感親切。

「放心,我沒事。」他溫聲道,「孩子還小呢,壓不著。」

鸚哥兒比從前瘦了,圓圓的小臉也清減下去幾分,顯露出尖尖的下巴來,兩眼紅通通的,臉上還掛著淚痕,一看就是來的路上也沒少哭。

此刻拉著崔冉,眼淚又忍不住地流下來,癟著嘴道:「你是真的公子吧?沒有在騙人吧?」

聲音哽咽,透著莫大的委屈。

崔冉的心頭不由得一酸,還沒來得及答他,就見赫連媖大步從門邊走過來,笑聲仍是爽朗。

「我在路上都和你說了多少回了,你只管不信,拿我當騙子瞧。眼下親眼見著了你們家公子,我的嫌疑可以洗脫了吧?」

讓她一說,鸚哥兒也不好意思起來,只抹著淚點頭,又哭又笑的,顧不上說話。

崔冉伸手替他擦了擦臉,又輕輕揉了一把他的頭髮。

少年的額發毛茸茸的,靠在他胸口,像是什麼乖巧的小動物,惹得人心裡一片軟。

「多謝四殿下。」他抬頭道,「這些日子,給你添了許多麻煩。」

「可千萬別這麼說。」對面連忙擺手,「要是讓姐姐瞧見,姐夫你對我這麼客氣,沒準回過頭來背地裡怎麼呲我呢。」

說得一眾人都忍不住笑,尤其是鸚哥兒,一邊咧嘴,一邊淚珠子還掛在臉上,格外有。

赫連媖自己找凳子坐了,道:「如今外面的局勢差不多安定下來了,罪臣黨羽已經殺的殺,抓的抓,大皇女那裡也沒有聽說再有什麼異動。姐姐前陣子真是忙得連覺也不睡,近幾日仿佛好些了。」

他低著頭眨了眨眼,只覺得心被向上微微一提,既酸且澀,說不清是什麼滋味。

但最終問出來的話,卻與那個人並沒有關係。

「大皇女,就這樣放過去了嗎?」

對面顯然不解其意,點點頭道:「大皇女是個聰明人,向來懂得明哲保身。她前陣子也沒有同那些亂黨牽連太深,態度很是游離,眼看著亂黨式微,姐姐坐穩了金殿,便及時放出風聲來,說前些日子她因母親之死,傷心抱病,無暇理事,讓亂黨假借了她的旗號作亂,她自己從未與之牽扯。」

她說著笑了一笑,「她將自己摘得一乾二淨,姐姐倒也不好即刻動她。畢竟當時殺兩名罪人,已經震動頗大,大皇女身體不好也是人盡皆知的,要是再對她怎麼樣,反倒顯得姐姐太不顧念親情。」

崔冉聞言,只衣袖底下的手攥了一攥,臉上並不見什麼波瀾。

倒是鸚哥兒藏不住事,在一旁憤憤道:「竟讓她給躲過去了,蒼天沒有眼,禍害遺千年。」

說得赫連媖不免稱奇,「你這樣恨她?」

崔冉只淡淡笑道:「你這些日子不該光顧著哭我了嗎,竟還有心思管起外面的閒事來。」

身旁人便是一陣笑,鸚哥兒也不好意思似的抿著嘴,將餘下的話都咽了下去。

原本麼,世間事哪有樣樣如意的,即便是他心裡恨死了赫連姣,恨不能將她穿心剜骨,赫連姝也不能為了崔宜的死,為了他的願望,而當真將人給殺了。

她如今是任大可汗了,身上擔著一國朝綱,終究不能再如從前一樣,一言不合便橫刀立馬。

她已經夠忙了,他不該再給她添麻煩。

「對了,」面前的赫連媖道,「姐夫,有一件事我不大明白。你為什麼不讓我直接告訴姐姐,你還活著的消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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