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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他躺在她灼熱的鼻息底下,就知道,她心裡對這樣的事,是忌諱極了的。
她就像草原上的狼王,但凡是落入她爪牙下的獵物,除非是她吃飽喝足,丟到一邊了,不然絕沒有允許他人染指的道理。
而他這樣無依無靠,仰仗她的庇護活命的人,如此坦誠相告,無異於主動挑撥她的疑心。這幾乎像是主動將脖頸送上前去,極不明智。
但是,他只是不想再對她欺瞞了。
赫連姝靜靜地望著他,眉眼間似乎帶著探究。他身子忍不住顫了一顫,卻沒有半點懊悔的意思。
然後,聽見她輕輕地笑了一聲。
「什麼時候這麼老實了?」她道,「你是要告訴本王,你一面當著本王的男人,一面卻偷偷見老相好?」
他微微牽了一下唇角,既無奈,也坦蕩。
「你不要胡亂說我,我沒有與她相好過。我和她之間,除了我娘的一紙賜婚詔書,什麼也沒有。只是……」
他抬眼看她,淺淺一笑,「你既是我妻主,我見了誰,有什麼緣由,自然都該向你說明。」
他的聲音不大,平靜溫柔,眼前的人卻像是陡然被什麼燙著了似的,喉頭猛一滑動,臉上罕見地浮起了兩分紅。襯在她蜜色的肌膚上,不很顯眼,卻像日頭從西邊出來一樣稀奇。
她像是屏了屏息,沉默了片刻,才道:「這點破事也拿來和本王稟報的,你還是頭一個。」
說這話時,眉眼低沉沉的,粗聲粗氣,卻讓人越瞧越覺得刻意。
崔冉沒忍住,抿嘴輕笑了一下。
她頓時就更沒有好臉色,「笑什麼,今天見著你老相好了,這麼高興?」
話雖不中聽,他卻辨認得出來,並沒有惡意。於是只寧靜望著她,不說話。
對面的人輕哼了一聲,自己倒了一杯茶,仰頭咕咚一聲喝了大半,徐徐舒出一口氣,神色與平日裡差別不大了。只是耳根仍有些許殘留的紅,怎麼看都顯得可疑。
「你們的皇太女,年紀太小,翻不出什麼花兒來。」她道,「但她身邊那個尚書,是個不省事的,心思多得很,我也多少聽說過幾句。」
他無聲地點了點頭,只站在她跟前,不發一言。
於是就聽她重重地嘆了一聲,「這事不經我手,我就是有心撈人,也不一定有下手的地方。」
這些日子相處過來,崔冉多少明白她的性子。雖然不曾答應他什麼,但她肯松這個口,便是表明願意一試了。
他按捺著內心感激,小心翼翼道:「我聽說,她們這回犯的事,按理也不算太重,才剛和外面的人通上消息,還沒來得及謀劃什麼,就讓看守給發現了。這個罪,可輕可重,單看大可汗怎麼定。」
赫連姝看了看他,似笑非笑,「你是要本王為了你,去替謀反的人通融。」
他垂著眼,不敢出聲。
他感到面前的人盯了他片刻,聲音發沉,「她們一群女人,從前也是在朝堂上領俸祿的,竟然好意思求到你頭上來。」
他聞言,心底里也微微發酸,苦笑了一下。
「我都明白。」他低聲道,「我是蠢,且來求你,讓你為難,十分的不應該。只是,她到底是我的親妹妹,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她送命。」
眼前人又注視了他一會兒,才從鼻子裡哼了一聲,「本王醜話說在前頭,我母親手底下,沒那麼好糊弄。」
「我知道,我只求能救她不死,餘下的如何論罪,都是可以。」
他在衣袖底下雙手交握,見她不答話,顯然是心裡氣還不順的模樣,又輕聲道:「多謝你。」
赫連姝鬱郁出了一口氣,又是好半天沒有動靜。
他正掙扎著,該不該尋話頭打破這難堪的安靜,卻忽地聽她開口:「如果今天來見你的,不是你那王八蛋駙馬,你還會冒險來求本王嗎?」
他一怔,忙道:「我不是……」
後面的話還未說出來,下巴卻忽然被她捏在手中。
力道並不很大,不如從前真生氣的時候,那般窮凶極惡,要人性命的模樣,只是目光陰沉沉的,像是憋著幾分怨氣似的。
她就這樣逼視著他,壓低了嗓音,「給本王賠禮。」
他愣了一下,第一時間沒能反應過來,就見她眸中神色越發晦暗,像是深不見底的寒潭。
「求本王辦了這麼大的事,不是嘴上輕飄飄說一句謝就能行吧。自己掂量一下,本王想要的謝禮是什麼。既然是求人,就得有點規矩。」
他望著她的眸子,啞然了片刻,才遲疑著,緩緩靠近前去。
柔軟的雙唇,像燕子拂過柳枝,在她的唇上輕輕一點。
然後,就眼看著她神色一動,略顯不自在地晃了晃脖子,像是一頭劍拔弩張的豹子,炸得根根豎立的毛一點點地服帖下來。
「本王還有點公務,先走了。」她伸手在他發頂上粗暴地揉了一把,「自己睡。」
第6o章6o。晴洲向曉(十)過年。(二合一)……
年關的到來,好像也不過是一眨眼之間的事。
自然,北涼人是沒有過年的風俗的,只是赫連姝大度,允許他和鸚哥兒在王府里隨意操辦。恍惚之間,倒也像是個歡歡喜喜,熱鬧過年的樣子了。
「公子,」鸚哥兒從外面進來,隔著老遠就喊,「我把暖鍋端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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