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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鯨嶼Freya返回目录加入书签

他瞧著對方臉上掩不住的得意,沉默了片刻。

若說委屈,他淪落到眼前的地步,早已沒有什麼是忍不得的,和先前在北上途中受過的欺辱相比,不過一個稱呼而已,沒有什麼好掛心的。

橫豎只是口頭上服個軟,既不落多少顏面,也不損一塊皮肉。

但是,也不知怎麼的,他忽地就不情願了。

要說是因為他從前身份高貴,如今在這裡喚對方一聲哥哥,折辱了他,仿佛倒也不是。只是他一想起,他歸順在赫連姝的身邊,卻還要和她的小侍以兄弟相稱,心裡便極是不舒服。

自然,這一份無端的彆扭,他是萬萬不能在對方面前顯露出來的。

「我豈敢這樣,」他低著頭道,「你在王府里年歲已久了,身份自然非比尋常,而我只是一介俘虜罷了,身份再低微不過,怎能配得上如此相稱?」

那爾慕看著他,挑了挑眉,像是對他的做小伏低頗感到意外。

「喲,倒還挺懂規矩。」他輕哼道,「這樣說來,倒也是。」

天氣終究是冷的。王府建得又寬闊,沒有什麼遮擋,稍有一陣風過,便直直地撲在人的臉上身上。

先前走動著的時候,尚不覺得什麼,此刻站在閣子外面,說了這麼一會兒的話,崔冉便覺得身上有些冷了。他的傷未痊癒,原本就虛著,忍不住低咳了兩聲。

毫不意外地,就被對方盯了一眼。

「這才多大點風,就受不住了?」

他只能微微苦笑,「是我身上不濟,讓你見笑了。」

一旁的鸚哥兒憋了半天,沒敢聲響,這會兒終究是按捺不住,小聲道:「請郎君恕罪,我們公子身上還帶著傷,受不得冷,您容我扶他回去休息吧,改天再來拜訪您。」

相比他平日伶牙俐齒的模樣,已經稱得上是相當小心,不留一點把柄了。

那爾慕卻全然不吃這一套,像沒聽見似的,口中「嘖嘖」兩聲,搖了搖頭。

「你們陳國的男人,當真是跟嬌雀兒似的,也就是大可汗仁慈,肯留你們。我是不明白,留著能有什麼用的。」

他說得難聽,崔冉也不好與他爭,只低垂著眉眼,一味避其鋒芒。心裡盼著,讓他嘴上痛快幾句,也就罷了。

眼前的人卻像想到了什麼似的,忽地一笑,「我們涼國的孩子,從小可都是不慣著的,從會走路開始,就得幫著家裡幹活,五六歲就在草場上放羊的多了去呢。干多了活,身子就好,什麼病什麼痛都沒有了。」

他望著崔冉,道:「要不要我給你出個主意?」

崔冉一怔,便從他的臉上瞧出了些不祥的意味。

只是對方不說話,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像是非要等著他應聲一般,他也只能硬著頭皮問:「是什麼?」

「當然是幹活了。大冬天兒的,越是躺在屋子裡,縮手縮腳的,才越冷。只要干起活來,活動開了身子,那是雪地里穿著單衣都不要緊的。」

那爾慕說著,抬頭望了一眼天色,笑得很是明快。

「這個時候,正好該給殿下的馬添草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