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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亂吃佳人返回目录加入书签

「既然是奉旨,聖意便早有主張,老公爺只管寬心聽本督安排就好。」

這話里仍是聽不出一丁點的虛實來,可又像已經說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

秦恪拂著袖子略頓了頓,直接了當道:「事不宜遲,閒話便不多說了,還是先去瞧瞧令嬡千金吧。」

英國公聞言渾身一震,面色立即不自然起來,張口遲疑:「小女尚在病中,這個……此時相見只怕有些不宜吧?」

秦恪撇著唇皺眉:「這變故全是因令嬡的病而起,不查清楚怎麽成?方才還叫老公爺寬心聽安排的,頭一句話您就橫攔著,這可叫本督為難了,回頭到陛下那裡不知該怎麽復旨。」

英國公自悔失言似的連忙改口:「不,不,是老夫一時糊塗,請秦公公見諒。這些天來老夫日思夜想也是這樁事,究竟是什麽人這等蛇蠍心腸,居然下得了如此毒手。」

「這便對了,老公爺明達事理,貴府吉人自有天相,本督這趟差事也能辦得妥帖。」秦恪點頭讚許,又稍稍挨近,「老公爺放心好了,要看也不是本督看。」

要看還不是親自看,這究竟什麽意思?

英國公有些摸不清頭緒,目光不由向他旁邊那個面目生疏的小隨從看了一眼,愈發覺得糊塗了。

可這時也不便開口再問,於是起了身,親自引著秦恪出廳,沿迴廊繞到偏院。那裡兀自彩綢盈門,檐下的大紅燈籠也沒來得及取下,此時瞧來多少顯得有些異樣突兀。

兩名東廠番役守在那裡,見督主來了,趕忙推開門退到一旁。

還沒跨過門檻,就有股不濃不淡的腐臭迎面衝來。秦恪似乎對這種味道極是嫌惡,當即停步抬袖掩了口鼻,回身扇了扇:「好家夥,怨不得老公爺瞞得這麽嚴實。」

英國公「嘿」了一聲沒應口,面色鐵青極是難看,神色間像也有些沒想到。

蕭曼凝眉屏著呼吸,細辨那味道,表面上像是血肉腐敗,內里卻又有一絲若有若無的甜味,但與尋常的血腥不同,也不像是一般的毒質,一時間也猜想不出究竟是什麽。

正自疑惑,就看秦恪瞥眼看過來,當即會意,走到他身邊。

「你去瞧瞧裡面到底什麽名堂,本督就在這兒等你。」

蕭曼明白這話的意思,除了叫她一個人進去之外,更要緊的便是不管瞧出什麽狀況,都不要輕舉妄動,先出來回了話再說,一切聽他的吩咐。

可這吩咐會是什麽?

查看病情,結果無非是治得了和治不了兩種,要是像上次皇帝那樣倒還好說,無非多用些精力周折,如今不知又要生出什麽花樣。若是治不了的非要她活,明明能活的卻要不聞不問,到時候真不知該怎麽辦才好了。

她懸著那顆心,頷欠身,回過頭來依禮朝英國公比了比手:「國公爺請。」

英國公不明所以,遲疑地望過去。

秦恪這時已跨過了門檻,半掩著口鼻回頭:「這是陛下金口指名的人,老公爺只管把心放在肚子裡。」

就算要查探病情,也該是太醫院那些叫得響的國手,這內侍小小的年紀,也沒瞧出有什麽特異,當真是皇上指派來的,該不會裡頭存著什麽算計吧?

當然,這話萬萬出不得口,英國公幹咳一聲,也假意客氣地比了比手相請,一邊走一邊暗中打量過去。

模樣俊俏,活脫有幾分像那秦恪,眉宇間倒沒有尋常內侍的陰沉勁兒,莫非就是因著這個得了聖寵?

他愈發糊塗,見已到了院中,隔得遠了,便陪著小心問:「不知公公如何稱呼?」

蕭曼也早覷到他眼神怪異,只是佯裝沒瞧見,現下聽他問了,才微側著身恭敬道:「不勞國公爺動問,小的叫秦禎,在神霄宮隨老祖宗伺候陛下飲食湯藥。」

英國公聽她自稱也姓秦,臉上不由抽了抽,「哦」聲點點頭,當即肅然起敬:「原來公公是焦掌印的高足,老夫唐突,嗬……稍時還請多多周全,老夫這裡感激不盡。」

以他的身份,原也無須對一個小內侍如此低聲下氣,除了情勢所迫外,更因捉摸不透她的根底,生怕怠慢了半點便會招禍。

蕭曼自然聽得出來,有些沒料到無意間竟狐假虎威了一把。

可自己不過是去掌眼瞧個虛實罷了,這事兒該怎麽處置由不得她決斷,當下謙聲道:「國公爺不必擔心,有陛下旨意在,先前督主也都說過了,小的自會照吩咐去做。」

這又是句模稜兩可的「廢話」,英國公聽她打著官腔應付,臉上不免尷尬,卻也不好再問,只得「嗯」了兩聲,引她到內廳房中。

剛一進門,那股腐臭的怪味便陡然間濃烈了幾分,甜膩的氣息也愈發明顯,正是從內間傳出來的。

蕭曼虛著手在鼻前掩了掩,隱隱覺得今日這事恐怕棘手得緊,當下不動聲色,隨著英國公走入內間。

那裡面不大,靠窗的紫檀翹頭案上是文房四寶和厚厚的幾摞刻本,窗台上還放著一盆夏菊,粉里透紅,開得正艷。

這閨房陳設倒和自己從前有些相像,只可惜主人的性命已在旦夕之間,連如何處置都要由著別人,甚至還不如一盆精心侍弄的花。

蕭曼暗自輕嘆,繞過屏風,裡面的雕花繡床間垂著帳幔,遮得嚴嚴實實,一名中年婦人正坐在床沿上,望著裡面悲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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