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节 (第2页)

她撇过头,看见二楼走道里,陈芝荷露出满意的笑。

就此,方清漪和容裕的婚事,就提上了日程。

甚至不需要过问容裕的意见,毕竟他多次和两家人表示,自己非常喜欢方清漪。只要她点头,容裕立马能备好彩礼,八抬大轿地迎她进容家。

容裕时不时地来方家,或是商议订婚事宜,或是带了点儿礼物给方清漪。

前者居多。

因为他压根没在方家看见过方清漪,一次都没有。

那时候已经是十月底了。

天凉秋露浓。

方清漪住在自己那栋别墅里,最常做的事,是对着隔壁那栋空楼发呆。

容屹是八月中旬走的,他在海外的工作发生了点儿问题,需要他回去。方清漪不知道他是做什么工作的,也没过问过。

他们两个的关系,随着他的离开,无疾而终。

其实他有试探过她,她知道。

离开前那晚,他说:“我大概十一月就能回国,工作重心都搬回国内。”

以方清漪高于常人的双商,当然知晓他话里的暗示。

他希望他们的关系继续,等到他回国后,二人依旧保持着不清不楚的暧昧关系。

只是方清漪当时被方正邺和容裕搞得焦头烂额,自顾不暇。她可以拒绝世界上任何一个男人,唯独不能拒绝方正邺,她不想在方正邺的眼里,看到任何有关于失望的眼神。

所以她拒绝了容屹,只是她比自己想象中的,要温柔,拒绝的仍有余地。

“容屹,你还小,以后会遇到更多女孩子的,也会发现,我不过如此。”

方清漪的语调还是缠缠绵绵的柔,“人生是一段经历,我们之间,其实可以算得上是一段绮丽的回忆。但是如果时间很长,这段回忆可能会变得不太美妙,你觉得呢?”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总归是刚认识的时候最好,然后走向下坡路。”

她总有一套说辞。

容屹在闷热的环境里呵笑一声:“你说得对,方清漪,我以后会遇到比你更好的女人。你不是最特别的,也不是最好的,更不是我最喜欢的。”

对话到这里,已经隐约有吵架的苗头了。可以他俩的性子,再吵架也只能吵到这个份上。

隐忍的,弱势的,暗地里的挣扎与不舍……彼此心知肚明,却都没拆穿。

现在方清漪看着隔壁的空楼,里面没一盏灯亮起。

也没有那么个年轻听话的容屹,在家里等她,见到她的时候,叫她的名字。

“方清漪。”

她名字的声调,全是平声,没有仄声。

他念她名字的时候,声线无起伏,也无温度。可在这个秋露深浓的夜晚,让方清漪哪怕只是想起,心里都添上一份暖意。

真好啊。

她曾那样喜欢过他。

但也只是喜欢了。

往后。

应该也不会像喜欢他一样地喜欢别人了,因为没有人可以是他,没有人可以超越他——方清漪活得很通透,也活得很狭隘。二十二岁的方清漪,认为世界上再也没有男人会比容屹,更让她情生意动了。

但那又怎样呢?

她要订婚了。

不是屈服于陈芝荷,而是不想让方正邺为难。她不想让方正邺在她和陈芝荷之间为难,他无条件无原则地爱了她这么多年,他有一百万个理由放弃她的,毕竟他们之间,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可他没有。

方清漪记得自己小时候写作文,有篇作文的题目是《我的妈妈》,她交的是白卷。她没有母亲的概念,她的母亲,生下她后就抛弃了她。

方清漪以为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会理解陈芝荷。事实上,年岁越大,她越不能理解。

分明是从自己肚子里掉下来的一块肉,怎么那么多人能把这块肉当成心头肉,小心翼翼地呵护,而她却被当做身体里不该有的一个瘤。切割离开身体后,如释重负。

爱好像很廉价,怀胎十月,却能够被轻而易举地放弃。

爱好像又很珍贵,毫无血缘关系的人却将她视为掌上明珠。

爱屋及乌,方清漪是“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