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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治療還在進行,自己可以引導沈遇慢慢走出來,也不急於一時的逼迫,得循序漸進才好。

「阿遇,要不要出去逛一逛?」

徐長空前腳剛出去溫平生後腳就跟了進來,他手上端了一碗酒釀小圓子,正熱騰騰冒著香氣。

沈遇沒有料到溫平生會突然進來,瞳孔猛地一縮,身體也不由自主往後傾了下。

所幸後面是床,往後傾就坐在了床上,倒也沒磕哪碰哪。

溫平生看到沈遇的驚惶和閃躲,心裡很不是滋味,但面子上依然是不改,假裝什麼事都沒發生,笑臉盈盈走上前:「我自己做的,你嘗嘗。」

從前是沈遇做給他,可是如今沈遇的手指出了問題,便再也沒法拿鍋鏟了。

「不,吃……了吧。」沈遇說話很費力,搖搖頭把溫平生拉住他的手縮了回來。

溫平生早就發現了這一點。那天說話還好好的,突然就又變成這樣了。溫平生起初還以為沈遇是太長時間沒說話,又受了刺激,所以才導致說話困難。

但後來看沈遇和徐長空對話,他才明白沈遇這個狀況是只針對自己的。

單方面的應激反應,單方面的失語。沈遇每每見他都在應激,都像是在面對凶神惡煞。

「那我們出去逛逛?」

溫平生試探開口,沈遇幾乎是立馬就否定了這個提議。

他搖搖頭慢慢爬回到床上躺下,用被子蒙住自己不再回答。

「你啊——」溫平生嘆息,有些無奈。

他想將沈遇帶出這個環境,想讓他見見人,但是沈遇根本就不願意見別人。

他連陽光都見得少,怎麼會想見人呢?

沈遇本來就白,貧血還沒血色。現在少曬太陽更是顯白,皮下的青細血管似乎都能看清,整個人看起來格外不健康,格外病態。

「晚上我想去換一下藥,你陪我出去好不好?」溫平生撫摸著被子下的隆起,放輕了語氣格外溫柔,「就晚上,沒有多少人。我們開車去,不會有事的,換完藥就回來。」

他這是在拿自己胳膊上被劃的那一刀威逼利誘,哄騙著沈遇答應他,跟著他出來。

沈遇半晌才半拉下被子看溫平生,只漏一雙濕漉漉的眸子,像是在思索溫平生提議的可行性。

「我會護著你,給你裹得嚴嚴實實,沒人認得出來。」溫平生加大蠱惑力度,他知道沈遇已經有了讓步的跡象。

這男人的話語格外誠懇,眼神里也全是真摯,沈遇猶豫了許久才點點頭勉強同意。

他不知道溫平生為什麼想讓自己出來,只知道溫平生的胳膊受了傷,這傷是沈懷遠為了他幹的,所以他得負責,得被迫陪著去換藥。

夜裡外面的風冷。

溫平生說會把沈遇裹得嚴嚴實實,這話倒是一點也沒誇大。

沈遇穿著厚厚的羽絨服,腳上套著毛茸茸的襪子,溫平生單膝跪下握住他的腳踝,溫柔地將鞋為他提拉上去。

「阿遇,蹬一蹬。」鞋口不是很大,容易到一半卡住,溫平生又不好用力,只能哄著沈遇用用力氣往前頂一下。

沈遇被抓住腳踝心裡格外不安。

雖說七八年前兩人一起上大學時溫平生為他系過鞋帶,可那畢竟是一起逛完市回來東西拿得多,沈遇沒法抽手,溫平生才蹲下來幫他系的。

可現在握著腳踝幫他穿鞋倒真是實打實第一次。

鞋子穿完又是帽子和圍巾,溫平生是一點都沒吝惜衣物,生怕哪一點暴露凍著沈遇,到最後沈遇也被包的只露一雙眼睛,活脫脫一個大粽子。

收拾完畢後將人塞進車裡,又開著車載人離開。

到醫院時沈遇要開門下來,溫平生卻一伸手阻止了他。

他打開了手掌,手裡是兩顆糖,華麗的包裝紙亮晶晶的,反射著車窗外路燈的光芒,「乖乖等我就好,我很快回來。」

料外人都想不到像溫平生這樣一個高大英俊、穩重成熟的男人會隨身攜帶糖果,溫平生自己也想不到。

但是他怕沈遇低血糖,就按著醫生的囑託隨身攜帶照做了。他的口袋裡總會放著糖果,以備不時之需。

能應對突發狀況,也能哄哄沈遇,一舉兩得,豈不美哉?

沈遇看著兩顆糖,有些驚詫,但也沒有多說什麼,也沒有問為什麼,他就是偷個清閒,心裡也長舒一口氣。

還好不用進去,不用見人,不用在大庭廣眾之下露面。

短短兩分鐘,沈遇連盹都沒打,就看到溫平生拉開車門坐了進來。

他手裡提著醫院的塑膠袋子,像是直接把該換的藥拿走了,沈遇這才意識到溫平生有醫生,他完全可以叫私人醫生給他換藥,何必再大老遠跑到這裡。

一時之間沈遇的心情波瀾起伏,總覺得自己入了狼穴虎口,不該那樣輕率就答應陪他來。

「阿遇,你想不想做個檢查?」身旁的人望向自己,目光中還是不出意外的認真。

沈遇的狀況到底怎麼樣還難說,有許多東西得全面體檢一下才好,可是沈遇就是拒絕來醫院,就是拒絕做檢查。

溫平生不得以才想了這招,雖說這齣不是他的主要目的,但也順帶試探了沈遇。

然而沈遇並不認可溫平生的用心,只是顫抖著搖頭,全然一副再次被欺騙再次受傷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