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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米兰lady返回目录加入书签

  庞荻的眼泪又一次不可避免地夺眶而出。其实她根本不想说那些话来惹他生气,可是一见他怒气冲冲地进来,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又不由分说想撕《名姬帖》,她才也动了气,故意承认她与岐王的友情来刺激他。谁曾想他今日是特意出去为她准备礼物呢?回来看到岐王送礼,而她也说那样的话,心中之愤怒可想而知。但是,他为何又要说那么刻薄的话来伤她?他难道不知那是最严重的污蔑和伤害么?他们明明彼此相爱,却为何又会彼此伤害,活得这么辛苦、这么痛苦?

  这一次王雱没有掐她的脖子,但是心中那剧烈的疼痛感同样快令她窒息。

  蔡卞

  雯儿也想不通为何兄嫂的关系会越来越恶劣,以前哥哥对嫂嫂虽说很冷淡,但态度仍算尊重,偶尔从一些小事上可看出他还是十分关心她的,尤其是在江宁期间他们似乎又重寻回了以前那般和美的感觉。可是自江宁返京后不知为何哥哥仿佛又性情大变,居然频频朝庞荻火或冷嘲热讽,确实不可理喻。如果是我,她想,只怕早就把他休了。

  她又像以前那样去找庞荻打听他们关系恶化的原因,并积极为她出谋划策寻求改善他们目前状况的方法,但庞荻却似乎已心如止水,再不就此说哪怕一个相关的字。于是她把目标转向了哥哥,想方设法把他往问星楼上引,例如说:&1dquo;今天月色很好,哥哥不如上问星楼去赏月罢。”&1dquo;嫂嫂房中的玲珑荷花居然开出了三种颜色,你肯定从来没见过吧?”&1dquo;嫂嫂的琴不是摔坏了吗?为什么我时不时会听到琴声从楼上传出呢?你说奇不奇怪?”

  但王雱从来不理她,任凭她怎么说也不接话,只冷着脸看书写字继续编撰他的《三经义》。

  雯儿最后一生气,决定编个狠点的话吓吓他:&1dquo;嫂嫂快被你气死了,昨天晚上想上吊自尽幸亏我及时赶到才把她救下现在她还在昏迷中&he11ip;&he11ip;”

  王雱&1dquo;啪”地一下把手中狠狠掷下,转脸朝她怒道:&1dquo;你是不是很闲?看来我必须找点事给你想想消磨时间了!

  第二天,中书舍人蔡京遣媒人上门为他弟弟蔡卞向王安石幼女王雯求婚。

  蔡京一直有依附王安石之意,但王安石并不怎么注意他,他便极力讨好王雱,两人私下有些来往。王雱对蔡京印象平平,不过对他弟弟蔡卞却大有好感,又见蔡卞与妹妹雯儿同年便有心撮合。最近见雯儿常来烦他想管他与庞荻的闲事,心下不觉恼怒:别的女孩这个年纪都锁在深闺思春,她却穷极无聊地做这些三姑六婆爱做的事。所以立即示意蔡京让他为弟弟来求亲,心想就此把雯儿嫁出去也可以清静些,就算此事不成也够她自己静下来考虑思量好一阵的了。

  蔡京自然乐意促成这门亲事,忙不迭地找媒人提亲。王安石虽稍感意外,但细查了蔡卞的情况后也颇满意,招来雯儿对她说:&1dquo;这蔡卞年少老成,十分勤奋好学,人也很稳重,年纪又与你相当,是值得托付终身的人。爹最喜欢他那一手字,若这样磨练下去,假以时日,他在书法上的成就必不在苏轼米芾黄庭坚等人之下。就凭他这字你嫁给他都不亏了。”

  雯儿满心不快,道:&1dquo;我若只为看几个好字就嫁人,那不如直接嫁给印名家字帖的印刷工好了,而且看厌了颜行还可以换二王,常换常字源充足。蔡卞现在连个功名都没有,他那哥哥也只不过是个中书舍人,爹爹可是宰相呀,怎能把女儿嫁给一介布衣?”

  王安石不悦道:&1dquo;你怎可以衣冠取人?你娘嫁给我的时候我也是一介布衣,哪里想到如今会做宰相呢?我看蔡卞年纪尚轻,但作的文章已很大气,才华横溢,将来中进士不在话下,前程必是十分远大的。却忆金明池上路,红裙争看绿衣郎。与其等他中进士以后再与别的达官贵人抢他这绿衣郎女婿,不如现在就把这门亲事定下来,你有了好归宿,也可了却我与你娘一桩心事。”状元着红袍,进士穿绿衣,因此称进士为&1dquo;绿衣郎”。宋代婚姻价值观偏重于郎才女貌,达官显贵喜欢从科举及第的文人中选合适者为自己乘龙快婿。当时有一风尚,每至张榜唱名之时,均有许多高官围观以择婿。庆历年间同平章事晏殊就是通过这样的方式相中后来也升至宰相的女婿富弼的,而富弼的女婿又是曾在科举考试中连中三元、后来官至参知政事的状元冯京。

  王雱在一旁笑道:&1dquo;对妹妹来说,蔡卞的另外两个优点更重要。一是他相貌俊美。去年皇上选妃,选来选去总觉得应选的女子乏善可陈,皇上很是奇怪,就问负责采选的公公为何如此。公公答说,本来是有许多更美的女子可选的,但蔡元度当初从仙游进京来的时候,全城淑女倾巢出动你推我攘只求看他一眼,结果踩死了八万美女,直接导致应选女子姿色下降&he11ip;&he11ip;”

  元度是蔡卞的字。雯儿闻言对蔡卞的相貌颇感好奇,也很想笑,但仍竭力忍住,白白眼说:&1dquo;不过是个小白脸而已,这也值得说么?”又问:&1dquo;那还有一点呢?”

  王雱答道:&1dquo;二是他性情佳、脾气好。这点尤为重要!

试想你如此霸道刁钻任性,世上有几人能忍受?若是不幸嫁给个强硬一点的,只怕过门没半月你已经被休十八回了。”

  &1dquo;呸呸呸!

”雯儿啐道:&1dquo;要是我嫁的人敢不听我的话我早想法把他干掉了,哪还等到他来休我!

  王雱手一摊,道:&1dquo;那更糟了,你谋杀亲夫后回家不免又要再嫁,想多骗爹娘一份嫁妆呀?”

  雯儿愤然过来捶他,王安石也不禁笑道:&1dquo;越说越离谱了,雱儿正经些说话。”

  于是王雱正色道:&1dquo;我是说正经的。妹妹个性要强,要丈夫事事顺从于她,试问天下有几个男儿能做到?我见元度性情好,又坚决支持法,许多政见与我不谋而合,将来妹妹嫁给他无论家事还是国事两人都不会有什么分歧,不会出现像雩儿妹妹现在与那不成器的吴安持之间的问题,有何不好呢?”又转头对雯儿笑说:&1dquo;我在元度兄弟面前可是昧着良心把雯儿你夸得羞花闭月兼娴良淑德人家才上当受骗前来提亲的,我还在担心元度娶你过门,现你狰狞面目后会后悔不迭地跑来追杀我呢。我为给你寻一门好亲事,连生死都置之度外了,一番好心妹妹可不要辜负啊!

  雯儿冷笑道:&1dquo;多谢哥哥美意,但只怕妹妹要令哥哥失望了。”再看着父亲认真地说:&1dquo;爹,这是女儿的终身大事,一定要慎重。我希望爹能答应我,在我没点头之前不要轻易将女儿许给任何人,否则女儿宁死不从!

  她一直挂念着赵颢,早已把他看成是最佳婚配对象,所以对一般提亲者根本不屑一顾。但她也知道赵颢与她父兄政见不合,哥哥如今又与他完全翻脸了,要他们同意与岐王联姻实在不易。何况,她有点惆怅地想,就算爹与哥哥都同意了,也不知岐王是否有意呢。她虽有那么多小心眼可以用来帮朱夕蝉设计引诱皇帝赵顼,但似乎对他这个木讷的弟弟却不会管用。只是心中希望未灭,便不肯随便答应父兄为她安排的婚姻。身为女子,一生中有许多事都是身不由己的,所以,在关系到自己终身大事的问题上,她坚持要自己作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