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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西邊的齊國,國力並不雄厚,在北涼人的馬蹄下,也多半是羊入虎口而已。
他是不恨赫連姝了,也明白大可汗抱著一統天下的野心,早已等待了數十年,她身為皇女,只能忠實地為她的國度和母親效勞,沒有第二種選擇。
但他對這樣的殘暴征伐,仍然不能苟同。
他不忍心看到另一個國度和它的子民,經歷他所經受過的痛苦。儘管,這仿佛是前路上註定的結局,無法避免。
於是,他心底里僅存的奢望就只是,至少領兵出征的,不要是她。
他不想看見自己的枕邊人,刀上染上太多的鮮血。
雖然他同時也知道,這樣的想法極天真,極不可實現。
「公子,」身邊的鸚哥兒輕聲道,像是小心斟酌著,「這些朝堂上的大事,不是咱們男兒家能管得了的,你還是別往心裡裝,只管和殿下和和美美的就好了。」
頓了頓,又道:「你心裡不快活,可以和我說,但還是不要和殿下提了。」
聽起來,像是很怕他一時不冷靜,說出這些話來惹了赫連姝不悅,將先前一段日子的和睦前功盡棄。
「我明白,我沒有那樣不當心。」他道。
於是鸚哥兒察言觀色,像是有心要引他忘了這些,「在屋子裡待久了,人也發悶。要不然,咱們到花園裡去走走吧。這是在王府,不是外面,那些人啊鬼的都碰不見的。」
雖然心頭仍舊發沉,但這些事也終究不是他能左右的。
崔冉無謂撫了他的好意,只點點頭道:「也好。」
鸚哥兒便歡歡喜喜地替他取了手爐,裹上大毛斗篷,陪著他一同往外去。
白龍城裡的雪,好像下不完似的,難得停些時候,過幾日又落。他眼瞧著,王府里的樹都凍成灰白色,毫無生氣,積雪堆在牆根,半化不化的,凍成一片一片的冰。
這會給人一種錯覺,好像春天永遠不會來一樣。
「公子,走慢些。」鸚哥兒扶著他道,「想來是總下雪,掃地的人也懶怠,只將道中間掃乾淨就罷了,靠邊些的地方還滑得很。」
他還未接話,卻聽岔路口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我說是誰這麼嬌氣呢。嫌路難走,不躲在屋子裡,還出來瞎晃悠什麼?到時候摔斷了腿,可別又跟殿下哭去。」
說話這樣刺耳的,整個王府里也只有一人。
鸚哥兒當即氣不過,搶上前去兩步,扯著嗓子就喊:「什麼見不得光的人,要躲在牆角後面碎嘴子?」
他還沒來得及勸阻,就見那爾慕從牆的那一邊繞出來。
兩相見面,反倒是他更不自在一些。
他是聽說了,那爾慕前幾日裡被解了禁足,許他重在府里走動。
這也十分好理解,他終究沒有重大的罪過,罰他這些時日,也很足夠了。即便是赫連姝有心替崔冉出氣,也無法違背公允,真將他給從此幽禁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