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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砰的一声玻璃摔碎的声音在病房里重响起打破了沉默,只听陈末不咸不淡地哦了一声,语调淡淡地回应:“我是挺该死的,可是我这种烂人命就是硬就是死不了。让你失望了。”

  “陈末!

我是你妈!

你知不知道孝顺二字怎么写?我供你上学你就是这么上的?”

  “你跟你爸真的是一模一样,废物,都是废物,早知道我就不该让你回江城。”

  女人的声音一出来就听到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凳子摔了的声音以及打耳光的声音混杂在一起,那个病房仿佛成了一个灾难现场。

  程欢站在门口满脸震惊,她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妈妈会这么骂自己的女儿。

  直到病房里再次恢复平静程欢才小心翼翼地推开门,一抬头就看到陈末光着脚踩在玻璃渣子上,右脸红肿留着很明显的手掌印,头凌乱挽起的那只手上满是淤青春连额头都挂着几道伤痕。

  而骂陈末的女人一身名牌,挎着1v包,一脸铁青地站在一旁漠视着陈末。

  病房内的气氛一度到冷凝的状态,程欢开门的那一瞬间都觉得浑身不自在。

  陈末的妈妈长得很好看,一头打理得整整齐齐的咖啡色长卷服帖地搭在肩头,整个人由内而外地透出一股女强人的气势。

  听说她妈妈是一个律师,可是程欢一点都没有看出她会有用法律手段护着女儿的想法,不但没有还站在对立面不停地侮辱陈末。

  如果程欢不是几分钟才听到这位优雅的律师对着自己的女儿骂出那么狠的话程欢肯定地会以为她很温柔。

  当然……程欢的感觉没错,因为在程欢乖巧地说出她是陈末的朋友时陈末妈妈瞬间变了脸,语调温柔地跟程欢说客套话。

  又是招呼程欢坐下又是问候程欢吃没吃饭,热情到程欢几度不知道回什么,而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旁边的陈末一直站在玻璃渣子里,本就脸色不好看,那身病服更加衬得陈末血色全无,唇色也苍白着。

  那是程欢第一次讨厌一个人。

  她一见面就讨厌陈末的妈妈。

  因为她虚伪而又狠心。

  陈末妈妈没多久就走了,程欢劝了好久好久陈末才抬脚。

  抬脚的那一刻程欢眼泪猛地流了出来,因为陈末的脚底全是血全是大大小小的伤口,还有好几块玻璃渣子扎进了她的脚指上。

  医生上药时都忍不住皱眉替陈末心疼,可是陈末跟个木偶人一样不哭不闹也不喊疼,目光呆滞地坐在病床上任由医生替她处理伤口。

  程欢在病房陪陈末待了一晚上,程欢以为陈末睡着了,替她盖被子才现陈末一直睁着眼睛,眼眶通红却没有半滴眼泪。

  直到程欢哭出声了陈末才僵硬地伸手拍了拍程欢的后背,嗓音嘶哑地安慰程欢:“我没事,我没事,你别哭。”

  “欢欢,我没事,别哭。”

  陈末的声音太哑了,几度没出声来。

  程欢听着陈末逞强的话抱着陈末瘦弱的肩膀大半夜地坐了两个小时。

  直到程欢快要撑不住时陈末才艰难地扯着嗓子问了一句:“欢欢,这世界上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该死?”

  陈末的话刚问出来程欢就忍不住掉眼泪了,“不不不,你不该死。你得好好活着好好活着。这人生太苦了,可是总是要撑下去的,撑下去就好了。末末,如果论有罪的话那些强迫你跑腿,骂你乡巴佬,还嘲笑你普通话故意让你穿了的人才是最不能饶恕的。尤其是……那些打你的人更是有罪的。”

  “她们每个人都该死,唯独你不该。去他妈的受害者有罪论,我们末末是天底下最好的姑娘。没有任何一个人能配得上、你的温柔。”

  程欢回忆完无力地瘫坐在了洗手间里,她真的很怕陈末会受到伤害,即便那个人是她妈妈程欢也很讨厌她。

  因为她在伤害她最在乎的姑娘。

  “末末,我坚定不移地站在你的身后,不问缘故,不问其他。”

程欢吸了吸鼻子,紧握着手机突然说了一句。

  江彦还没出来,陈末一个人缓缓地走到墙角蹲了下来,听到程欢的话陈末嘴角扬起淡淡的弧度,嘴上却调侃了一句:“得得得,别突然煽情。我知道。又不是什么大事,你整得跟生离死别似的。我先挂了。”

  “我一会儿就回来了,你不喜欢她就自己躲进屋里,她总不会去打扰你的。”

  陈末说完又补充了一句。

  那头的程欢闷闷地嗯了声。

  陈末挂断电话后垂着头盯着脚下,伸出手指一点一点地在地上胡乱画着,也不嫌脏。

  直到眼前出现一双小白鞋陈末才停了下来,仰着头慢慢看向对方,顺着蓝色的校服下包裹着的那双长腿慢慢往上对上那张熟悉的脸,陈末看着江彦手里端着可乐正一言不地等她起来。

  陈末干脆利落地收了了起来,准备伸手去拿江彦手里的可乐时江彦突然出声提醒:“擦手。”

  陈末愣了愣,缓慢地点了点头,接过江彦递过来的纸巾陈末细心地擦了几根手指头,擦完接过江彦递过来的可乐。

  陈末话也没说直接拧开瓶盖仰头灌可乐,喝得又急又猛,可乐顺着嘴角流在了脖子里,一阵冰凉。

  陈末不管不顾地灌了大半瓶才停下来。

  江彦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陈末往死里灌可乐,直到她停了下来后背瘫在了冰冷的墙面上了江彦才克制地问了句:“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