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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来的衣物是一件长衣,一条短裈,一件长袍。短裈说是裈,其实就是一块长布,在腰间围绕,遮羞用的。

  越潜戴着脚镣,无法穿长绔。

  在郑鸣的连声催促下,越潜换上这身干净的衣服,走出浴间。

  守在门外的郑鸣,乍然看见越潜更衣后的模样,眼睛瞪得老圆,明显大吃一惊。

  越潜那头凌乱披散的长被束成髻,那身沾染污泥的布衣被换下,换成长袍,他竹节劲拔般的身形,穿着长袍真是仪表堂堂。

  竟觉得像似换了个人,险些要认不出来!

  郑鸣心中诧异,之前没留意,此时才现这名奴人一表人才,眉目竟生得比自己还英气,到底是什么来头。

  又是为何公子要见他。

  郑鸣满腹狐疑,领着越潜来到主人居住的大院,候在书房外,禀告:“公子,藏室奴已经清洗更衣,人就在外面。”

  “叫他进来。”

  书房内传出昭灵的声音。

  这回不用郑鸣催促,越潜自行走进去,他登上门阶时,脚镣敲击石阶,出铛铛声,大院寂静,那声音产生回响,分外清晰。

  越潜进入书房,见公子灵坐在书案前,正在阅读一册竹简,头一直没抬起。

  等候中,越潜已经将书房里的摆设看遍,现这间书房应该很久没人到访,有只瓶子上竟插着数枝枯萎的腊梅。

  这栋位于城郊的大宅,精致讲究,多半是公子灵的别馆。

  年纪小小,应有尽有,想来很受宠,否则也不敢违背国君命令,为所欲为。

  越潜心中早有猜测,当初守藏史将他从简牍作坊里带出来,并且将他收留在藏室,很可能是出自公子灵的要求。

  越潜收回思绪,注意力移到眼前,猝然与昭灵的目光相触——不知何时昭灵已经从竹简中抬起头,并且在打量人。

  昭灵的目光肆无忌惮,从脚到头,再从头到脚,视线最终停留在越潜的脚腕,在脚镣上。环形脚镣紧紧束住两脚的脚腕,在脚腕上留下清晰可见的旧疤痕,显示日复一日的皮肉磨损之下,那部位曾经溃烂,并在后来伤愈。

  那是在苑囿时,初戴脚镣留下的旧疤痕。

  “郑鸣。”

昭灵唤人。

  “在,公子有什么吩咐?”

郑鸣立即出现,他一直候在门外。

  “去城内找个能开锁的锁匠,领来见我。”

  郑鸣快瞄向越潜脚上的脚镣,反应很快,立即正身答复:“是,臣这就去!”

  侍从离去,书房里只剩昭灵与越潜,两人再次四目相对,昭灵的目光在越潜脸上寻探,现对方的心思很深,看不出有什么反应。

  越潜的目光坦然,面上表情镇定,他从进入书房到现在,就没有过丝毫变化。

  此时,昭灵现自己没有十足的把握,自己该提防吗?

  该相信他心怀感激吗?

  该相信他心无怨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