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页 (第1页)

作者:溪畔茶返回目录加入书签

  王鲁不敢打搅他,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日头一点点西斜,暮色四合,夜色渐深,朱议灵始终没去休息,就在花厅里用了晚饭,吃完饭,继续一折一折地听戏,直听到长长的一本戏唱到尾声,余音缭绕之际,王鲁重转了回来。

  &1dquo;王爷,送崇仁郡王的人回来了。”

  朱议灵已快睡着了,被惊醒,揉揉眼睛:&1dquo;怎么说?我那侄儿真住县衙去了?”

  王鲁表情忍笑:&1dquo;在下也不知道。大约是。”

  &1dquo;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大约,你逗本王玩儿?”

  王鲁憋不住了,笑出来:&1dquo;回王爷,崇仁那个展县令脾气真的刚烈,崇仁郡王都找上门去了,里头传出话来,说他是外官,依律不能与藩王交接,不许崇仁郡王进去,也不见他。崇仁郡王带的人手不足,没法硬闯,脾气似乎也上来了,把二门处守门的门子板凳抢了,就坐那硬等,等到傍晚,县衙关门,把他撵了出来。”

  &1dquo;哦!

居然还撵他?他就让撵?”

  &1dquo;当时他是走了。但我们的人悄悄跟着,看见他在县衙门口了会呆后,绕着县衙走,走到后衙那边的院墙,踩着他那个内侍的肩膀,就直接翻墙进去了。”

  朱议灵两眼都放起光来:&1dquo;翻墙?他敢翻进朝廷命官的后宅?!

这——这真是!

他们大同的风气,真是不一样啊!

  王鲁陪着笑:&1dquo;可能是受了王爷的鼓励。”

  &1dquo;去,我可没叫他爬人家后宅里去。这小子自己太愣了。”朱议灵说着,困意全消,支起身来,追着问道:&1dquo;那然后呢?”

  王鲁为难道:&1dquo;王爷,这就不知道了。那毕竟是县衙,我们的人不好跟进去,要是被现了,说不清啊。”

  朱议灵甚是不满:&1dquo;这就没了?你这不是吊本王的胃口吗?”

  王鲁忙道:&1dquo;王爷别急,在下这就再命人去打听,进是进不去,听一听外面的风声,总是不难的。”

  朱议灵挥挥手:&1dquo;快去。”

  第79章

  朱成钧从墙头上跳下来的时候,徐氏着实被吓了一跳。

  时值傍晚,徐氏正拎着一个木桶在靠墙开垦出来的菜地里给菜苗浇水,展见星的俸禄虽不高,养她们母女俩足够,只是展见星天天忙得脚不沾地,徐氏却没什么事做,闲得实在无聊了,就自己在后衙挖了几小块地出来,种些白菜豆苗之类,自给自足。

  &1dquo;婶子。”朱成钧向她打招呼。

  徐氏瞠目结舌,手里的葫芦瓢都跌在了地上:&1dquo;九、九——”

  她差点想掐自己一把,看是不是在做梦。

  &1dquo;婶子,你们吃过晚饭了吗?我和秋果还没吃。”

  临川距崇仁有七八十里,他这个年纪,之前喝的那点水酒抵得什么饥,这会儿早饿了。

  这个话题是徐氏所熟悉的——朱成钧不是头一回问她要吃的,她渐渐回过神来:&1dquo;吃过了,不过厨房里还有饭菜,你等着,我去给你热一热。”

  她转身要往厨房走,脚步又顿住:&1dquo;我得告诉星儿一声——对了,秋果那孩子呢?”

  徐氏又转头,一堆问题快把她的脑袋填满了,以至于她一时居然没想起来问朱成钧为什么要翻墙进来。

  朱成钧替她安排了一下:&1dquo;婶子,我自己去找展见星就行了。秋果还在外面,你让门子把门开一下,放他进来。”

  徐氏下意识道:&1dquo;好,我这就去。”

  她糊里糊涂地走了。

  朱成钧在院子里打量了一下,见到正面东厢房的窗纸里透出光来,便大步走过去。

  这个时候,展见星正在灯下看着崇仁县历年所积已结及未结的案卷。她来的时候不长,除了实地出去走访民情之外,这些案卷是最快也是最方便帮助她了解当地风土的捷径。

  白天她要下乡,要判案,要处理公文,只有晚上才能挤出些空闲来,一个多月以来,堪堪看完了最近一年的案卷。

  她从中看出一个感想就是:此地是个很矛盾的地方。

  譬如大同,因为是军事重镇,文教上就很不怎么样,整体风气偏向刚硬,而她幼年时呆过的江南呢,文治达,一个小小县试能拥去上千人争考,与此相对应的就是民风柔婉,百姓摩擦多止于口角,甚少到大打出手的地步。

  而处于江西的崇仁,很不一样,它兼收并蓄了大同与江南的两种风气:一方面文治出众,一方面民风彪悍。

  就不说普通百姓了,光是秀才当街为琐事扭打的案子去年就有两起,一起是一个秀才出门买肉,卖肉的屠夫郑某少割了二两,秀才又去买菜时在菜摊上秤了出来,掉回头大闹,争执间动了案上的剔骨刀,差点闹出人命。

  另一起则是两个秀才互殴,一个指责另一个使钱收买县学训导,在岁考时做手脚,抢了他的一等禀生,另一个坚不肯认,两人在县学里动起拳脚,惊动了崇仁原知县,赶来将两人统统降为三等,至于训导,因为查无实据,暂未处理。

  灯花跳了一下,展见星对着那个训导的名字陷入沉思,这个名字她认得,但因为比较常见,也许只是重名重姓,她去过县学一回,当时这个训导正好不在,她还没有见过他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