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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聂向晚走了小半时辰，才来到城民的住宅前，放眼望去，现毛毡遮顶的石屋竟有数千间。盖行远适时解疑，道：&1dquo;因战争前来避乱的流民大概有三千人，再加上我们自己的骑兵占了这块地儿，将先前的胡人并在一起，拉拉杂杂扯起了万数人的队伍。”

  聂向晚问：&1dquo;粮食够吗？”

  盖行远笑道：&1dquo;小童果然是行伍出身，第一句话就问关键。”

  聂向晚不禁也笑了笑。

  盖行远道：&1dquo;足够了。我们打劫了巴图镇赵老爷家的三座粮仓，够我们吃上三年。胡兵本就抢了不少口粮，还和湖那边的番邦交换猎物、杂货，攒了不少现成的东西。”

  聂向晚站在烧猎台上远眺，说道：&1dquo;这万数人难得齐心，盖大哥能治理下来确是不容易。”

  这时，盖飞傲然挺胸站出，大声道：&1dquo;我们有谢郎，怕什么！

但凡有不服气的，送到谢郎跟前比试一次，马上叫那人跪地臣服！

如果还想逆反，谢郎二话不说，直接宰了他，杀一儆百！

”

  聂向晚随口笑道：&1dquo;这谢郎的煞气好重。”心里却想，小飞怕是学了不少本领，连文词也能用上了。再悄悄看一眼，现她的徒弟好像又长高了不少，出落得英气勃勃，如同楠木一般。

  谢飞负手站立一旁，较之聂向晚身形，竟然还落后了些。盖行远见他如此推崇她，沉吟一下，继续如实说道：&1dquo;胡人敬重神she手，只要谢郎在，他们就不会反，而且颇顺从谢郎的骑练。”

  聂向晚点头，神色宽和。谢飞应声道：&1dquo;我谢族之人没有懦弱男儿，不管身处何地，不改强雅清健的本色。”

  盖家兄弟由衷点头。

  谢飞当先朝练兵场走去，塔守士兵看见盖行远的手势，忙扳动机括，拉起沉厚的铁门。门后别有安置，各种陷阱和障碍陈列在远处，难得可贵的是谢派骑军以黄沙丘陵地形为主，纵马奔驰来去。胡马腿长，锋棱瘦骨，风入轻蹄，可横行千里，若要看它的便利，还需拉去沙场验试。

  四周点燃火把充作狼烟，黄沙帐中，突然走出一人一马身影。

  谢照绾齐冠，着黑金铠甲当道而立，唇依然薄韧，眉依然隽秀，容颜透过漫天拂落的烟尘，越清晰。半年不见，他的身子清减了些，只是不改粉面武将的威仪，手持一柄银亮长枪斜指沙地时，那只有力的臂膀也不容人忽视。

  谢照安静无声地站在前面，不说话，熟悉乌衣台阵仗的谢飞却懂他的意思。

  谢飞拱了拱手，笑道：&1dquo;叔叔武功已废，现在上不得马，让小童代替叔叔试试谢郎的身手吧。”聂向晚本要推辞，谢飞却转脸扫了她一眼，低声吐出四个字&1dquo;营前立威”，将她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边角大鼓突然咚咚敲响了起来，传遍整座校场，chao水般的动静马上平静下来，所有骑兵徐徐退后，让出正中的场地。

  聂向晚咬了咬牙，翻身上马，未佩戴任何兵革。她催动马匹缓缓跑了一小圈，试探出脚程，然后取过兵器架上的钩镰枪，持在手里，朗声道：&1dquo;谢郎有请！

”

  咚的一声鼓响，位于不同方向的两人纵马驰近，风一般直取对方上身，由于度过快，只能看见雪鸿般的残影闪掠而过，片刻后，交戈之声才传出来。

  盖飞忍不住大叫：&1dquo;好功夫！

谢郎技压一筹！

”

  谢飞笑道：&1dquo;你看清了吗？”

  盖飞摸了摸鼻子，讷讷道：&1dquo;在我心中，除了师父，就是谢郎最厉害，哥哥还排在了第三。现在看谢郎和女孩儿比试，当然要长谢郎的志气了。”

  观战的盖行远也笑了起来。

  场地中，聂向晚突然拔高了身子飞离马鞍，如雪片一般旋转，姿势极为清灵。谢照秉持君子之风，未举枪打压，只是横扫。聂向晚像是一缕轻风穿过他的长枪剑影，用左手在马鞍上一拍一按，借力跃向半空，右手所持的钩镰枪套向马腿，稳稳落地后，她翩然转过半身，让开了谢照白马的蹄击。

  谢照低眼去看，聂向晚的衫角还未落下，有如盛开的雪莲。只是他的战马嘶鸣一声，前蹄微微一瘸，险些将他带倒。他拉住缰绳，稳住了白马，轻拍颈鬃，那马通人性，立刻站住不动了。

  聂向晚放下武器躬身施礼道：&1dquo;只是擦伤，谢郎勿忧。”

  谢照下马，唤兵士拉到马厩包扎伤口，对着聂向晚淡淡说道：&1dquo;你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