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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后仆役有男有女,丫鬟婆子护卫齐活儿。

  博望县城这般排场富贵的人不是没有,但这般小年纪的可能就只有上任的县令大人家里的小公子了。

  据说这是县令夫人的娘家弟弟,也就是县令大人的小舅子,跟着姊姊姊夫一起来上任,说白就是出来玩的。

  县令大人夫妇据说俱是出身名门,背景强硬,所以县令大人金榜题名之后才会以弱冠之龄出任一方父母官。

  要知道,即便是状元魁都未必有这样外放的实缺,何况县令大人是名次靠前的进士罢了。

  县令大人到任后倒也兢兢业业,勤恳务实,一副奔着青天父母官去的模样,究竟具体如何,那却还是需要时间来检验的。

  而县令夫人却是个深居简出之人,从县衙传出的消息说,县令大人对夫人是宠爱有加,言听计从,咳,是个名副其实的「妻管严」。

  县令大人莫说是拈花惹草了,就是多喝几杯都要被夫人挥着耳朵训斥责骂。

  所以,自打接风宴后,县令大人便很少吃醉了,与属官饮酒特别节制,每每被劝酒都一再苦笑地推拒,家有悍妻的形象短短时间内便已深入人心。

  大家没有见过县令夫人,但想来有眼前这位小公子这般容貌的弟弟,那种五大三粗的鲁妇形象便不大可能,心下不由得一阵唏嘘。

  县令夫人想必是娘家势大,从小骄纵,这才养成了骄横跋扈的性子,嫁人后也对丈夫非打即骂的。

  县令大人也是真的惨!

  透过流言想像,大家对温子智有了一种自内心的同情。

  「小公子今儿走得可早啊。」身材圆滚滚的掌柜笑着,肉挤得眼睛都看不到了。

  程玉生礼貌地笑了笑,「我姊姊来接我了。」

  「哦,县令夫人到了啊。」

  不只掌柜,许多人都顺着程玉生的目光看出去。

  他们没有看到马车,只看到几匹高头大马,以及端坐在马背上的几个人。

  万绿丛中一点红,最惹人注目的那人一身天蓝骑装,蓝得如同头顶的天空,头戴帷帽,玉手执鞭,光看身姿已是让人眼睛一亮,而她身后是四五名青衣护卫,个个彪形体壮,腰佩长刀,目光凛凛,一看便是真正沙场上见过血的悍勇之士。

  这也坐实了县令夫人出身武将之家的传闻,女儿随夫外任,娘家配几个英武护卫那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掌柜疾步走出茶楼,但以他圆胖的身躯而言,有点儿像颗球滚了出去。

  「小人见过夫人。」

  江晓月飞身下马,身姿俐落又轻盈,朝掌柜拱了拱手,「有劳掌柜看顾舍弟了。」

  掌柜连忙客气道:「哪里哪里,小公子能来小人的茶楼,那是小人之幸,哪有劳烦之说。」

  「姊姊。」程玉生这个时候也从茶楼跑了出来,一边叫人一边扑进了对方的怀中。

  江晓月后退半步卸掉了小家伙的冲劲儿,伸手摸摸他的头,含笑看着他,「听得开心吗?」

  「开心。」他仰头看着她美丽的脸脆生生地回答。

  「那跟我走吧。」

  「嗯。」

  江晓月轻而易举地将小家伙抱上了自己的马背,又转身对跟着程玉生出门的仆役道:「你们就不必跟来了,直接回府去吧。」

  仆人们恭恭敬敬地说:「是,夫人。」

  吩咐完,江晓月飞身上马,将小家伙护在了身前,双腿一夹马腹,轻拍马臀,马儿便开始奔跑。

  他们马并不快,但也很快消失在众人目力可及处。

  茶楼里的人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窥一斑而知全豹,就算没能目睹这位夫人的真容,已可想见其美貌。

  年少夫妻,门当户对,郎才女貌,惧内似乎也并没有什么难以理解。红颜正盛,感情深浓,惧内之言怕也不过是讨佳人一笑的姿态罢了。

  换了自己,大抵也是愿意在此等英姿飒爽的佳人面前伏低作小的。

  先前对县令大人的些微鄙薄之情,不知不觉中竟转变为了满满的艳羡。

  已然离开的江晓月自然是不知道茶楼中人想法的,就算知道了,她也只会嗤笑一声,不予理会。

  日子终究是自己在过,旁人嘴里怎么说都没用。

  *

  博望县城外有处马场,江晓月今日便是带程玉生过来挑马的。

  他如今的年纪,骑不得高头大马,只能挑匹温驯的小马练习。

  这处马场半官营,主要以供应宫中马匹为主,也兼为达官贵人驯养坐骑,叫价比马市要贵上一些,但并没有人在意。

  除此之外,马场还提供跑马打球的娱乐,富贵人家的内眷时常过来观看马球比赛,甚至也会亲自下场较量一二。

  此地的马球比赛虽比不得京都精彩,但也颇有意,为小家伙挑好马后,江晓月也顺势去围观了一场。

  看着观众席上那些意气风的少年和青春艳丽的少女,江晓月莫名有种自己已老的错觉,明明大家年岁相当啊。

  或许是因为她已嫁为人妇,丈夫身为一地父母官,而她身为本县的县令夫人,身分地位使然,自然而然便与那些年少之人有了辈分距离,毕竟,她素日要打交道的可是这些人的父辈,甚至可能是祖辈,心境上自然就不一样了。

  原本她也不该这般匆忙早嫁的,都是温子智求娶心切,这才缩短了婚期,让她早早出闺嫁为人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