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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玉霄道:“我只得我应得的。”

王珩指尖微蜷,说:“什么是你应得的?五色石价格虽贵,可玉霄姐姐想要,也不过是一念之间。薛氏自会为你扫清障碍、收集材质铸造屏风……什么是你应得的呢,这不算是你应得的吗?”

薛玉霄突然意识到他话里别有深意。

在两人对望的怔忪之间,王珩慢慢收回手,率先别开视线,说:“……不收就罢了,我也怕路上颠簸,屏风一摔就碎了,岂不糟蹋。”

薛玉霄跟着抽回手,把思绪和话题都转回单纯的屏风上:“是……这么脆弱的珍宝,我是个莽撞的人,恐怕摔碎了。”

王珩没有说话,慢慢地喝了一杯缓解苦意的清茶,但他喝药的苦涩早已冲淡,如今涌上来的,又是什么呢?

薛玉霄已经监督他吃完药,也算全了王丞相的托付,于是起身道:“我先走了,你养一养精神,千万看开些。有什么想要但是丞相不允许的,你可以偷偷派人去如意园跟我说,我会帮你的。”

王珩道:“嗯……好。你一直都会帮我的。我明白。”

从《塞上血》那首曲子,到墙头马上相见的那一面。她一直那么善良宽和,容忍他的离经叛道,薛玉霄说过能帮他的事情,她都会一一做到。

薛玉霄跟他身边的小侍说了几句,然后又请家仆告知丞相“小公子已经喝过药了”

。旋即离去。

当她走出王珩所居的院落,走到放鹿园的木拱廊桥上时,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的一阵琴声。琴曲情韵绵长,愁思徘徊,绕梁不绝。

是司马相如的《凤求凰》。

紫陌红尘拂面来(1)

第66章

有赵中丞介绍周转,薛玉霄便以兰台校书使的身份前往柳河河畔,寻访蝴蝶居士。

不过这次并非是她一人前往,而是与裴饮雪同行。原因倒很简单——一则,虽是做正经事,但毕竟是事关风月场上,薛玉霄即便并不知道裴郎对自己的情意深至何地,但将心比心,她要是不声不响地单独来往,未必让人有不放心的猜想。

二则……不知这位祝氏英台究竟真的是祝家娘子,还是“英台不是女儿身”

?如果此人其实是男子,而且又为掌握欢场之人,有夫郎从旁陪侍,双方说起话来才更方便。

柳河的花舫连接成片,河水流腻着丢弃的香料与绣囊,荡起一片淡淡的香气。正值百官休沐过节的时候,宴席接连不断,这里不仅不减少丝毫繁华,反倒变得更热闹了。

两人低调前往,尽量避人耳目。薛玉霄从简朴马车上下来,伸手扶裴饮雪。

裴饮雪戴着一顶防风的斗笠,垂下来的纱遮挡面容。在河畔清风吹拂之间,薄纱微动,其中飘荡的一缕墨发擦过她的手背。薛玉霄垂眸看了一眼,将他被吹起的发丝拢回轻纱之内,冰凉青丝顺着她的指尖掩入发鬓,中间交杂着一根很不明显、很浅淡的银发。

他未注意。薛玉霄却望见了,她沉默地轻轻摩挲了一下斗笠的轻纱边缘,道:“好不容易休息几天,我还让你陪我出来。”

裴饮雪轻声道:“难道与师兄下棋有什么乐趣?有你在棋艺上教我,我已经能胜过师兄了。”

薛玉霄微笑道:“二哥还不知道是我教的?”

裴饮雪说:“我自然没有说,掩藏你看他受挫的坏心眼。”

薛玉霄挑眉道:“我只是背后指使,做出来的是你,怎么能算在我头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