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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采薇闻言,稍稍松了口气,点头道:&1dquo;那我就放心了,既然他不在使署,我改日遇到他再道谢。”

  谢煊轻描淡写嗯了一声,看了看她说:&1dquo;我回华亭,从南市路过,要不要捎你一程?”

  采薇道:&1dquo;不麻烦了,我坐黄包车就好。”

  谢煊点点头,没再说什么,直接朝街对面走过去,他的福特车就停在那里。

  既然谢珺不在,采薇也准备打道回府,她来到路边等黄包车,只是刚刚站定,忽然有一滴冰凉的水落在脸上。抬头一看,却见本来晴好的天空,不知何时乌云密布,眼见着是要下雨了。

  采薇暗叫倒霉,往街道一看,本来的车水马龙,顷刻间已经是门可罗雀,一时竟没有黄包车的影子。

  正思忖着是不是要找个地方先躲雨,一辆黑色的汽车,在她跟前停下。谢煊的脸从窗户内露出来,看向她淡声道:&1dquo;上车吧!

  采薇自是不再犹豫,赶紧打开车后座门钻了进去。

  &1dquo;多谢了!

”她说。

  谢煊俊眉轻挑:&1dquo;不客气。”

  车子刚刚上路,开了不到几十米,天空的浓云变得更加乌黑,淅淅沥沥的雨点,转瞬间已经变成了瓢泼大雨,天色仿佛突然就进入了暮夜。

  采薇心道幸好上车快,不然指不定得淋成落汤鸡,这大冷天的还不得冻死。她想说点什么缓解车内那因为陌生而不太自在的气氛,然而车子穿梭在大雨滂沱,耳朵里全是哗啦啦的雨声,只得作罢。

  光线暗沉,大雨落在前挡风玻璃,雨刷擦擦地刮着,也不太看得清楚前路。谢煊专注开着车,车内没人开口说话,倒也不觉得尴尬。

  也不知行了多久,本来还算平稳的车子,忽然重重颤抖了两下,吱的一声停了下来。因为是忽然熄火,驾驶座后的采薇,在这剧烈的晃动中,一个趔趄,往前栽去,眼见要一头磕在椅背上,谢煊下意识反手一挡,护住了她的额头。

  采薇惊呼一声,坐直身子,问:&1dquo;怎么了?”

  谢煊没立刻回答她,只是收回手,尝试点火,但是没成功。

  他皱了下眉头说:&1dquo;车子出了点问题,我下去看看。”

  天空如同破了洞一样,雨势丁点未减。谢煊从椅子下取出雨衣,随意披上,打开车门走到车头去检查。

  采薇皱眉看向挡风玻璃前方的男人,只见昏沉沉的光线下,他向前躬着身体,双手打开引擎盖。因为雨太大,顺手抹了把眼睛后,又飞快盖上引擎盖,回到了车内。因为雨太大,他才在外面站了片刻,便裹挟了一身冰凉的水汽,拿下雨衣帽子时,额前已经在淌水。

  采薇问:&1dquo;怎么样?”

  谢煊边脱雨衣边回她:&1dquo;雨太大没法修,得等小点才行。”

  采薇忧心忡忡看向窗外。这一带有些荒凉,应该是快过了闸北,又还未进入租界,周围几乎没有什么建筑,只有小山坡,以及不远处的苏州河。黄包车自然是没有的,就算有,这么大的雨也没法坐。至于步行走回去,更是不可能,别说她没伞,就是有伞,这么大的雨,也不知要走多久,而且十有八。九会迷路。

  这样看来,除了等雨停,别无他法。

  谢煊脱掉了雨衣,在手套箱翻了下,大概是找手绢,但是没找到,只能用手随意抹了两把脸上的雨水。采薇见状,从手包里掏出手绢递上前。

  谢煊愣了下,接过来,终于是将被雨水打湿的额头擦了干净。擦完,顺手还给她。

  采薇随口道:&1dquo;你用吧。”

  谢煊心知这些千金小姐讲究,被人用脏的手绢大概是不会再要的,扯了下嘴角,随手塞进了手套箱。他看了眼外面黑沉沉的天色,道:&1dquo;估计这雨还得下一阵。”

  采薇嗯了一声,忽然打了个喷嚏。如今已经是仲冬,正是最冷的时候,加上又遇上下雨,坐在车里也冷得厉害。

  谢煊回头看了她一眼,退了身上的腰带和枪套,将衣服解下来。采薇还没反应过来,一件带着男人体温的军服,已经兜头盖在自己头上。

  &1dquo;将就着穿上吧!

  这人可真是粗鲁,采薇有些无语地将衣服从自己头上拿下来。这铁灰色的军服,除了还未散去的温度,还隐隐有烟草的味道,不算浓烈,所以也不至于难闻。

  她是来自一百年后的现代女性,并不保守羞涩,但是手上拿着这件带着男人气息的军服,还是有点不太自在。

  她看向前方的谢煊,见他只着一件夹棉的衬衣,问:&1dquo;你不冷吗?”

  谢煊道:&1dquo;我们在军营,数九寒冬也常常穿单衣的,习惯了。”

  采薇哦了一声,又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也不再矜持矫情,赶紧将衣服披在了身上。她如今才十七岁,身体纤瘦娇小,这军服在自己身上,就如同挂了个大面袋一般空空荡荡,她只得稍稍裹紧了些,于是那衣服上陌生的味道,争先恐后往自己鼻间钻。

  好在身上是暖和了不少。

  外面的天色暗,车内的光线更暗,要不是雨声滂沱,孤男寡女待在这昏暗的狭小空间,只怕早就让人不自在。

  采薇不动声色地看向前方的男人,昏暗之下,只看得到一个模糊侧面轮廓,他微微低着头,从裤袋里掏出了一只怀表,重复着打开又盖上的动作,不知是因为无聊,还是等待让他不耐烦。总是,显然是没有和身后人闲聊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