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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清辞果真不再贫嘴,摇着扇子往外走,装模作样的叹道:“如今都到了要我自贬的地步才能让裴世子赏个笑脸了。”

  “不用送,早些查完了,还等你一道去西山狩猎呢。”

  裴知衍轻笑着摇头,继续写折子。

  待他搁,已是掌灯时分,裴知衍半眯了眼往椅背上靠,修长的手指握着杯盏并不端起,漫不经心的描绘的盏沿。

  佛塔一案事关太后,兹事体大,牵扯出的官员都罪责难逃,裴知衍凝神思索着案子,脑中却蓦然想起缠在今日自己救那女子时,她手脚并用缠住自己不肯放的模样。

  裴知衍眉头轻皱起,驱散思绪,拿了本书来看。

  *

  得知季央醒了过来,叶老夫人匆匆赶来看望,江氏也领着霖哥儿来给季央赔罪。

  霖哥儿穿着宝蓝色的锦缎,扎着两个抓髻,虎头虎脑的,站在季央跟前扯着嗓子哭得震天动地,“表姐我错了,不该让你去帮我采莲蓬,害你……掉到水里。”

  霖哥儿是叶二爷的老来子,打出生就被众人宠着惯着,季央从来也没见他哭成这样过,白胖的小手边揉着眼睛哭,边抽着小身板。

  季央本想说不打紧,霖哥儿是贪玩了点但也没坏心,可转念一想能让他长长记性也好,于是给他擦了擦眼泪,道:“你要我原谅你,光嘴上说说可不行。”

  霖哥儿也知道自己这次犯了大错,“我把大哥送的鸲鹆给你。”

这是他近来最宝贝的玩意儿了。

  季央闻言本就没什么血色的小脸又白了几分,按在薄褥上的手指深陷进去,她是疯了才会要叶青玄的东西。

  “表姐不要你的鸲鹆。”

季央半偏过头想了想说:“就罚你抄十遍论语,明日再给我剥一碟子核桃。”

  霖哥儿脸上挂着泪,用力点头应好。

  江氏上前道:“央姐儿没事就是万幸。”

  季央轻轻点头,垂眸藏下纷乱的情绪。

  叶老夫人见她不吭声,一副什么都好的样子,又心疼起来,她坐在季央边上握住她的手,“央央要是有哪里不舒服的一定要告诉外祖母。”

  季央的性子像她过世的母亲,什么都好,就是太过软和柔弱也胆小,今日这出想必是把她吓得不轻。

  季央恨叶青玄,但外祖母确是真心待她好,定北候府出事之后外祖母曾来季家看过她,满眼心疼地抱住她哭着说,我苦命的央央。

  季央鼻子一酸,泪水在眼里打转,轻轻一眨眼就这么淌了下来。

  “外祖母。”

  叶老夫人心疼坏了,掏了手绢给她擦泪,“哪不舒服了?”

  换做以前,季央一定摇头要叶老夫人不要担心,而今她却越大力的哭了起来,肩头颤,抽抽噎噎地哑声哭诉:“嗓子好疼。”

  江氏连忙细语安慰,“这是呛水伤着嗓子了,且要养上些时日,我去熬一壶橘红青果茶来,总能舒服些。”

  叶老夫人连连点头,“快去。”

  江氏带了霖哥一起下去,季央抹去眼泪,慢慢平静下来,叶老夫人等她好些了,才遣退下人问她正事,“救你起来的那人,你可还有印象。”

  第3章玉佩

  季央心头被牵紧,轻轻摇头道:“我没看见他的脸,不过恍惚看见那人带了一块玉佩,纹样特殊,若是再见到,我一定能认得。”

  眼下的情形与她记忆中进出太大,她清楚记得裴知衍一年后才会回京,可萤枝却告诉她,他早在两年前就因为在战场上受重伤回到京中,之后任大理寺少卿。

  季央不知道这中间生了什么。再多的,萤枝也说不上来了,就这还是她东一耳朵西一耳朵听来的。

  季央又想起那双含着兴味笑意的狭长丹凤眼,那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桀骜不驯。

  无论是云麾将军还是大理寺少卿,都是他。既然玉佩是他的,那救自己的人也极有可能就是他。

  季央轻轻动了动唇,“玉佩上,好似刻了个裴字。”

  姓裴?那会是谁?叶老夫人的眉头越皱越紧,“这事你切记不可往外说。”

  叶老夫人心里的担忧与萤枝相同,季央落水被人所救,传了出去是有损清白的,庄子上进出的人又多,若是摊上个什么阿猫阿狗,那她的外孙女这辈子就毁了。

  *

  隔日一清早,霖哥儿就拿着抄完的论语跑来给季央看。

  季央一整夜都辗转难眠,她生怕这又是自己的一场梦,一直熬到了破晓时分,听见鸡鸣才勉强入睡。

  此刻霖哥儿来找她,她倦得连眼睛都睁不开。

  季央指尖曲起撑在额侧,慢悠悠的翻着霖哥儿抄来的论语,才看了两章就忍不住个掩嘴打了个哈欠,眼尾沁出泪渍,看东西也朦朦胧胧的。

  萤枝在一旁看着说不出小姐有哪里不同,但就是和以往不一样了。

  好一会儿萤枝才恍然,往日若是有旁人在,小姐即便再累也会规规矩矩的坐着,不让人挑出半点错处,而非像现在一样,倚着半边身子,又娇又软。

  “不错。”

  霖哥儿垂着头老老实实的站在边上,听到季央说不错才眼睛一亮松了口气。

  “那我给表姐剥核桃。”

霖哥儿往她身旁一坐,让跟着他的嬷嬷把东西拿上来。

  孙嬷嬷把篮子放到桌上,不放心地说,“少爷小心别弄伤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