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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护院有些犹豫,领头那个拿刀的问:“这是今天冲喜的嫁娘吧,若是伤到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阎嬷嬷打断了,“伤到又怎么样?打死了再换一个,快给我上。”

  领头的护院咬咬牙,提刀冲了过来,其他护院急忙举着棍子跟上。

  谢留夷站在原地,等着人跑到身前、双手举起大刀携着风声向她头上砍来,她才懒懒侧身躲开,抬手,夺刀。

  眨眼间,砍。刀就易了主。

  双手砍。刀之所以叫双手砍。刀,就是因为刀身厚重,需要双手握住才能使用。然而这半人高的刀被她单手提在手里,轻飘飘好似没有重量一般。

  谢留夷身影迅捷如风,在护院的乱棍间毫无伤地穿梭,每人后颈来上一刀背,不多时,全场就只剩谢留夷和阎嬷嬷还站着了。

  谢留夷收了刀,扛在肩上,整理了一下头上马上就要掉落的盖头,走到阎嬷嬷面前,语重心长,“别闹了,正事要紧。”

  只是阎嬷嬷似乎被吓傻了,一点都没有领会到她的苦心,噗通一下跌坐在地上,指着谢留夷,嘴唇嗫喏,看嘴型,她说的是“来人,来人……”

  真麻烦。谢留夷叹了口气,捏住阎嬷嬷的衣领,准备把人提进去,忽然听到门口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住手”

  她直起身子,看到一个中年男人带着几个护院急匆匆地大步走过来。

  那中年男人身穿黑色锦缎长袍,外头罩了件黑底红色团花纹马褂。头像是被人一刀切断了似的,尾整整齐齐地搭在脖子上。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面目方正,留着一字胡,显得气质端肃。

  中年男人走近了,看到谢留夷薄纱下的脸,眼神中透出一丝惊艳,竟看直了眼睛。

  谢留夷皱了皱眉。这男人的视线让她觉得不舒服,右手不自觉抓握刀柄几下。

  有点手痒,想砍人。

  阎嬷嬷突然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双手抓着中年男人的胳膊,躲在他身后,指着谢留夷,神色惊恐,“老爷,她是妖孽,快让人把她拿下!”

  她的动作让中年男人如梦初醒,他移开视线,一脸无奈地看向阎嬷嬷,浑然不知自己刚才差点被砍。

  “奶娘,你这又是在闹什么?再耽搁下去要误了吉时了,赶紧让妇进门吧。”

  “不行,不能叫她拜堂,她是个妖孽,会害了大哥儿的!”

阎嬷嬷声音尖利地反对,“柴房里不是还有三个吗?再挑一个不就行了。”

  谢留夷不耐烦,大刀提在手里挽了个刀花,狠狠往地上一戳。铁器撞击青石板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废话真多,拜堂!”

  活像个抢亲的女土匪。

  “拜堂,拜堂!”

阎老爷客气地笑着,转头严厉地瞪了阎嬷嬷一眼,然后侧身让开,做了个邀请的姿势,“快请进,喜堂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娘子了。”

  谢留夷收刀扛在肩上,顶着红盖头大步流星地进了阎府大门。

  从大门口开始便有红毯一路铺到喜堂,倒是不需要人带路。

  谢留夷扛着大刀,走得虎虎生风,素纱红衣在身后鼓荡,比起拜堂,更像是去寻仇的。

  喜堂门口有个丫鬟抱着一只毛色鲜艳的公鸡,见谢留夷过来,上前就要将公鸡往她怀里塞。

  这就是阎太太说让她抱着拜堂的公鸡?

  谢留夷抓着翅膀提起那只大公鸡,往身后一丢,头也不回地进了喜堂,将身后兵荒马乱的声音远远丢下。

  大公鸡在空中扑棱着,精准地落在阎嬷嬷的头顶。

  阎嬷嬷尖叫着拍打,那大公鸡受了惊,一边叫一边在她头顶不停地抓踩,阎老爷不耐烦地喊护院帮忙驱赶。

  大公鸡闹腾老半天,最后在阎嬷嬷头顶噗嗤一声排泄出来,才跳下去,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

  谢留夷进到喜堂内,两边椅子上分坐着七个人。一看这些人的装束,谢留夷心里就有谱了。

  阎府里的人,男人穿长袍或短打,女人盘穿袄裙。而这七位,五男两女,都穿着冲锋衣。

  这些人果然是玩家,那么这个阎府,应该是另外一个副本了。

  谢留夷刚一进来,就被坐在位、穿着迷彩冲锋衣的男人吸引了视线。

  这男人眉目凌厉,小麦色的皮肤平添几分男人味,寸许长的头钢针似的支棱在头上,眼窝深邃,眼神犀利,一眼看过来似乎要把人生平都看穿了。

  看见他的第一眼,谢留夷就知道这人是见过血的。浑身杀伐之气,凌冽得如同冬日的寒风。

  谢留夷礼貌性地冲他点点头,男人没有回应,只是移开了鹰隼似的目光。

  阎老爷带着一群人急匆匆地进了喜堂,抱拳对厅中众人告了罪,往高堂上大马金刀地一坐,招了招手,后头上来个带着黑色瓜皮帽的瘦削老人。

  那老人弓着身子,嘴角带笑,连脸上的皱纹似乎都是带笑的,对着众人抱拳问好后,站到了阎老爷身后。

  “管家,”

阎老爷偏头喊了那瘦老头一声,“吉时到了,开始吧。”

又转向谢留夷,“婚礼仓促,就让管家兼任司仪,这位……小姐别介意。”

  谢留夷将肩膀上的大刀杵在地上,双手搭在刀柄上,闻言不置可否地抬抬下巴,催促,“快点。”

  管家这才直起身子,气沉丹田地喊:“吉时到,人拜堂,一拜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