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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刘德濒返回目录加入书签

  噶厦的官员站到他们面前,郑重其事地照本宣科:“晓谕居住在太阳之下的众生灵,特别是德勒家族的主子、管家、众仆人等。经查悉,白玛多吉为其美杰布外室所生之子,由于他年幼无知,冒犯噶厦禁令,受到了一定的惩罚,现由德勒家接回管教,未经许可,不得擅自外出。特此文告。”

  娜珍扑到白玛身边,心疼得号啕大哭。扎西上前拉她,小声地说道:“我们快回府吧。”

娜珍止住了哭声,她不能自已,转身倚在了扎西怀里。扎西很别扭,又不好当众拒绝她,只好安慰她说:“孩子已经救出来了,你就别伤心了,是福是祸,都得担着。”

他推开娜珍,转身对刚珠说:“别在这儿耽搁了,赶紧回府吧。”

  刚珠答应着,带着家奴抬着白玛走了。土登格勒早已翻身上马,他也离开了布达拉宫脚下。娜珍满脸泪痕孤单地落在后面,她望着走远的扎西等人,心中暗自狠,脸变得刚毅起来。

  扎西带着家奴把白玛抬进了院子。德吉从主楼里出来,她心情复杂地看着白玛,目光碰到扎西,她脸色一沉。扎西上前,故作轻松地说:“孩子终于接出来了。”

  德吉一把将他拉到一边,不快地问:“你怎么把他抬到府上来啦?”

  “不抬到府上,抬哪儿去啊?这孩子在里面罪没少遭,不调养,小身子骨就毁了。”

  “你是成心给我添堵!”

  “你不是慈祥度母吗,度人就度到底,那才是真慈悲!”

  德吉瞪了他一眼,不快地把头扭到了一边。

  扎西凑过去,哄她说:“这孩子的命是你给的,德吉,你真是积了大德,将来必有福报。”

  “什么福报?你摆上香炉,放两酥油灯,把我挂墙上供起来得了。”

  扎西挨了损,不言语了,站在那里傻笑。

  德吉来到白玛身边,看了看说:“打成这样儿,他们真下得了手。”

她又冲女仆吆喝:“上房那边收拾好了吗?”

  女仆跑上前来答话:“收拾好了,少奶奶。”

  “带他上去吧,好生侍候。”

  女仆答应着,引着他们朝主楼走去,娜珍一边抹着眼泪,一边也跟着一起进了主楼。

  扎西来到德吉身后,悄声地说:“我就知道你的心像酥油花一样软。”

  “野孩子、野女人我都安顿下来了,这回堵住你的嘴了吧?”

  “贵族就是贵族,有风范。”

  德吉回头冲着他吐了一口:“呸!

还轮不到你恶心我!”

她转身走了。

  白玛多吉被抬到了上房里,他躺在床上昏睡着。娜珍解开他的衣服,看到白玛身上青一块、紫一块,肩膀上的伤口已经化了脓。她面带泪痕,心痛不已,伏下身去用嘴吸出一口口的血水。德吉出现在门口,她望着娜珍的背影,心情复杂。

  娜珍把白玛的伤口清理干净后,她抓过儿子的手,痛心地说:“阿妈对不起你,这些年,我不能像别人的阿妈那样守着你、护着你。可阿妈的心从来没离开过你……”

说着,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锦囊,锦囊里是一撮幼童的毛,娜珍又伤感地说:“这是你三岁那年,活佛给你剃度的时候,阿妈偷偷留下来的,一直藏在贴身的地方。我想你的时候,就看看它,仿佛你又出现在阿妈面前……”

  白玛依然像是昏睡,但他眼角渐渐地渗出泪珠。

  娜珍继续说着:“并不是阿妈心狠,也不是阿妈养不活你,从小就把你扔到了寺院。而是你的身份特殊,我为了你阿爸,必须隐瞒你的身世,这样才能不使德勒家族蒙羞,你阿爸才不会遭人耻笑……我这是在说什么呢,白玛,你不会记恨你阿爸吧?他也是疼你的,虽然你不知道他是谁,可他每年都到寺里给你送布施,他一直都挂记着你,这回把你从大牢里救出来的,也是你阿爸。白玛,你要体谅他,体谅你阿爸的难处。”

  娜珍的话,德吉听得清清楚楚,她很感动,也很难过,想了想,转身离开了。她沿着走廊走去,边走边吩咐身边的女仆说:“给白玛做些肉粥,多放些人参果、葡萄干,再加些红糖……还有,去八廓街的店铺上取一些饼干和罐头……要双份。以后娜珍和白玛的伙食跟我们一样,别让他们娘俩觉得德勒府外眼看待他们。”

女仆答应着,去办了。

  娜珍听到走廊里的人都走了,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她心中暗自狠,为了我儿子,今后我什么都豁得出去!

她起身把门关上,又回到白玛身边,望着桌上的药罐,一把抓过来,摔在地上。

  白玛被惊醒,他看见娜珍坐在自己身边,不知生了什么。娜珍马上又装出一副笑脸,关心地问:“白玛,你醒了。没事儿,阿妈不小心碰碎了药罐。”

  白玛筋疲力尽地又闭上了眼睛。

  第十九章 我儿子才是德勒府正宗的骨系

  扎西和德吉坐在客厅的卡垫上喝着酥油茶,德吉有些伤感,她喃喃地说:“都是女人,身份不同,命运就如此不公。”

  扎西试探地问:“你是说……娜珍?”

  “她这些年也怪可怜的,一个人被扔在尼姑寺里,含辛茹苦,忍辱负重。其美杰布真是看小了我!

在外面偷养女人,虽然不光彩,可他跟我商量,我还真能不容她?拉萨城里这些老爷、少爷娶二夫人、三夫人……娶八夫人的都有,他为什么要瞒着我,让我背了这么多年的坏名声,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