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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作者:茶弦返回目录加入书签

  “船只之事,就有劳夫人了。”

徐振之说着,又指着地图道,“只是这张图,关系着石砫境内的军务布防,倒是不宜带出寨外。”

  “这个不打紧!”

秦良玉将手一摆,“你们路上将它妥善保管,返程时再带回寨中就是。徐公子,无论水道旱道,蜀地的道路皆是险恶难行,若没有这地图指引,我怕你们会迷失了方向。”

  许蝉笑了笑:“秦姐姐,忘了告诉你,我这振之哥呀,有那过目不忘之能!”

  秦良玉喜道:“徐公子还有这等本事?”

  “不敢当,”

徐振之用手指在图上一敲,“我记性还算不坏,只需将这张地图瞧个一晚,便可将要走的路线熟记于胸!”

  得知徐振之一行要从水路前往凌云山,马千乘便亲自带领着土人去江边造船。

  石砫境内,特产一种“巨龙竹”

。此竹高可达十丈,径粗逾尺,堪称是“万竹之王”

。当地人只需砍来几根扎成竹筏,便可横水渡江。

  为徐振之所备的船,便是由此竹打制。先从那巨龙竹中,挑选出数十支最为结实的,再以铁箍牢牢束紧成排。等到筏基扎好,又在其上修筑竹舱竹棚,添设竹桌竹椅,就连坐卧之处,也都铺上了竹篾编织成的席垫。

  临行那日,马千乘与秦良玉一直送到江边,土人们又把抬来的吃用之物塞满了棚舱。

  乍见这种大竹船,许蝉不禁觉得奇,当先跳到竹船上跑来跑去,愈地兴高采烈:“这船好宽敞!”

  郭鲸、薛鳄一个纵跃,双双落至船上。他二人身大力沉,若换作寻常小舟,早就被压翻了。然而那船依旧稳稳当当,连晃都未晃。

  徐振之心下感激:“夫人、马大哥,多谢你们费心了。”

  秦良玉将手一摆:“徐公子,提谢就见外了。愿你们此去顺风顺水,早些把事办好,早些回这鱼木寨,再喝他个一醉方休。”

  马千乘瓮声瓮气道:“对!

回来再喝!”

  这时,土人里走出一名稍通汉话的老者,将几条彩穗子,各挂在徐振之等人的腰间。挂好彩穗,那老者又带着土人行礼:“愿巴普大神,保佑你们平安。”

  “多谢老丈,也谢谢众位毕兹卡兄弟了。”

徐振之回礼后,突然又记起一事,忙向秦良玉道,“夫人,请借一步说话。”

  秦良玉跟着他来到一旁:“怎么了徐公子?”

  徐振之道:“有件事情,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知会你们一声。先前在赶路时,我们觉身后一直有人跟踪,那伙追兵授命于福郑一党,来头定然不小。直到今日,也不能确定是否将他们甩掉。我担心我们离开后,那伙人或许会寻着蛛丝马迹,追至石砫境内找麻烦,夫人不可不防……”

  话未说完,秦良玉便张口打断:“真那样我还巴不得呢!

只要他们敢踏进石砫半步,我秦良玉保准叫他们有来无回!

干脆从今天起,我就安排白杆兵日夜巡防,一旦探到那伙追兵的踪迹,便将他们当场歼灭,也好替你们绝了后顾之忧。好了,徐公子,其他的事交给我秦良玉,你赶紧上船,早去早回,莫让我们久等!”

  说着,秦良玉便把徐振之往船上推。竹船上有帆有橹,船尾还备着数根长长的撑篙。又互道了一番珍重,五人便拔锚欲行。

  竹船刚刚开动,岸上马千乘抬头看看天色,突然大叫一声:“等!”

  五人齐齐转头望去:“马大哥,你还有何嘱咐?”

  马千乘伸出胳膊朝西南一指:“雷公岭!

遇雨当心!”

  听他这话没头没脑,五人皆是不解,都面面相觑:“雷公岭?当心什么?”

  秦良玉仰起头,见西南方阴云堆积,似有雨意,登时明白了马千乘的意思:“徐公子,这天色怕是要下大雨,五十里之外,有座叫雷公岭的滩崖,那里每逢暴雨,皆是落雷不绝,你们行至雷公岭时,千万要多加小心。”

  徐振之朗声道:“多谢二位提醒了,我们自当留神。马大哥、马夫人,快与众位兄弟回寨吧,后会有期!”

  “一路平安!”

  秦良玉祝音方落,岸上的土人们便开始击掌顿足,踏歌相送。在那雄浑激昂的歌声中,竹船缓缓前航,转过了一道水汊,继续溯流而行。

  又行出一段,两岸的危崖相拢欲合,令江水变得急湍。好在郭鲸、薛鳄颇有两膀子力气,一个拼命摇撸,一个奋力撑篙,直驱着那竹船乘风破浪。

  驶出峡口后,江面豁然开阔,水势也渐渐缓和下来。放眼眺去,江天一线,叠翠层峦。那傲然屹立的巨石巉岩,好似刀斫斧劈一般,如剑如戟、刺空探水,崔嵬峥嵘,嵯峨壮观。

  许蝉立在甲板上看了会儿风景,又向身旁的徐振之问道:“对了振之哥,方才开船前,我瞧你跟秦姐姐在岸边嘀嘀咕咕的,在聊些什么呢?”

  徐振之见问,便将那番对话道出。

  许蝉听后大喜:“既然有白杆兵帮咱们断后,那接下来的日子,便可安心睡大觉了。”

  不远处的常鲤闻言,微微皱起了眉头。徐振之也摇了摇头,苦笑道:“哪有那么容易?那伙追兵又不傻,犯不上非要去硬碰硬,他们只需绕过石砫,照样能对咱们穷追不舍。小知了你记住,咱们离目的地越近,风险便也越大,所以之后的路,更不可放松警惕,小心才能驶得万年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