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页 (第1页)

  昭灵讷讷道:“简牍作坊。”

  送往作坊当奴工,是融国国君的意思。

  “竟是给送到这儿来。”

景仲延从书架上取出一摞积灰的竹简,用手拍去灰尘,他若有所思。

  简牍作坊就在藏室附近,两地距离很近。

  以前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云越王子,不想如今就在附近。

  解开捆绑竹简的绳子,取出一册检查保存状况,又将竹简卷好,景仲延说:“臣记得此人名唤越潜,是越灵王的第九子,被俘时,还是个小娃娃咧。”

  景仲延不仅是守藏史,也是史官,他平日的工作之一,就是整理以前史官记载的史料。

  身为图书管理员,他真是博古通今,无所不知。

  昭灵背向景仲延,看着窗外,阳光把他的头照得透亮。

  景仲延登上木梯,将整理好的竹简放回原位,问道:“小公子怎么会这般凑巧,挑他做奴仆,将他带出苑囿?”

  人们一般称呼昭灵为灵公子,唯有景仲延有时会称呼他小公子,有一份他人没有的亲昵在里头。

  昭灵的身影看着有些失落,他没有说话,过了许久,才以几不可闻的声音道:“我未曾意料……”

  景大夫坐在书案前,研墨书写,听到身后的喃语,他执的手稍作停顿。

  窗户朝向庭院,窗外有一棵枝叶茂盛的木兰树,风拂过树叶,萧萧作响。

  **

  在简牍作坊里干活的奴工,夜里也是住在作坊,作坊后头有一座破败的土屋,就是奴工睡觉的地方。

  一日劳作,天黑回屋,越潜在卧满人的房间里,寻得一个空位躺下,他望着窗外一轮圆月,没有睡意。

  无论是在作坊,还是在苑囿,奴人的生活,本质上没有差异。

  夜深人静,屋中的人睡去,鼾声此起彼伏,越潜不禁想起苑囿里的夜晚,他卧在土床上,常父卧在屋中角落的草席上。

  充耳的蝉鸣、蛙鸣,还有鸟叫,林风声。

  不知不觉间,越潜在作坊里待了三日。

  第三日的早上,从藏室驶来一辆马车,马车上下来一位衣冠博带的官员,正是藏室的守藏史景仲延。

  管理作坊的小吏立即迎过来,躬身行礼,殷勤道:“守藏史不必亲自过来,藏室要是缺少竹简,遣人唤小臣送去即是。”

  景仲延道:“今儿无事,顺道过来看看。”

  他走进作坊,四处张望,把每一位奴人看遍,还真是过来看看,不是敷衍之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