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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叶君闻言一怔,猛然想起陛下曾经为不负徐州之民,孤身犯险,立于军前。

薛玉霄感叹道:“所以我说……这人胆子很大。”

张叶君怒意顿时消散,她重新坐下,道:“陛下,此均田之令极为容易毁坏,要是严苛按照律法行事,不免刑上士族高门,于礼不合。”

如今尚且讲究“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

。这是为了“励节”

而设,保持高官仕宦之族的人格尊严,来笼络她们,使之效忠。

薛玉霄闭眸在脑海中思索片刻,把历朝历代对于均田制的考量过滤一遍,道:“将士族的家仆、部曲,奴籍之人,也加入授田的名额当中,以安定士族。不过要立下规定……”

她抬眸坐正,在张叶君手中写了一个数目:“就按照这个数额作为限制,不允许大族为了得到土地而不断买卖奴仆,有这样的眼前利益,必有人闻饵而上钩,顺应朝廷,则地方联结之盟,不日将土崩瓦解,甚至对你倒履相迎。”

张叶君面色微顿,先是露出一丝喜色,很快又道:“但这样岂不是让真正贫苦百姓分不到更好的土地了?”

“一口气吃不成个胖子啊。”

薛玉霄轻轻一叹,“爱卿为民之心过重,遇事必争,需要缓一缓脾气才是。”

张叶君还欲再言,忽闻殿外有一宫侍叩门,跪地禀道:“陛下,凤君请您早日安寝,明日是大朝会。”

薛玉霄扫了她一眼,起身理了理衣衫,张叶君立即抓住她的袖子,道:“陛下,我们还没有说完……”

薛玉霄指了指她肩上伤痕:“别急,你养好了伤再来见我。”

张叶君性情不容忍耐,当即要开口说自己伤势无碍。薛玉霄却没有听,摆了摆手,命人送张叶君出宫。她送至殿外,看着这位钦差被装上马车送回去,转过头,在宫侍身边见到裴饮雪。

裴郎穿着一袭锦缎长袍,暗纹在月色下流光溢彩。他走过来几步,低声道:“算不算是我为妻主解围?”

薛玉霄颔首,勾唇道:“裴郎之名甚是好用。我十分喜欢——”

她说着,抬手揽住裴饮雪的后腰,埋头压在他肩膀上,困意又像潮水一样涌来,“若非是你催促,我还没有借口回去睡觉,张叶君哪里都好,就是太急了些,她那伤口连夜回京迸出血迹,自己居然不察。”

裴饮雪低语道:“此为忠直之士,妻主自然爱惜。”

薛玉霄的手从肩膀上攀上来,捧住他的脸颊,忽然抬首封住他的唇肉,将余下的声息吞入口中。

侍奉的宫侍默默退开数步,垂首盯着地面。裴饮雪浑身一滞,攥着她的衣袖,在被掠取的气息中破碎着吐出几个字:“……明日……真是大朝会。”

薛玉霄定住,不情不愿地停下来,指节抵住裴郎的下颔,在他的唇角咬了一口,附耳轻声道:“我既睡不够觉,又睡不够凤君啊。”

始知身是太平人(2)

第88章

大朝会结束后,薛玉霄回去补觉,补完睡眠又把裴饮雪拖进被子里——就像是将一只不那么愿意进被窝的小猫咪拖进来一样,薛玉霄很微妙地在这种“强迫”

当中感觉到莫名的乐趣。

裴饮雪往日还知道规劝几句,这次被重新拖进被子摁住之后,慢慢失去了反抗之力。他仰头任由薛玉霄贴过来,埋首贴蹭,展臂环住她的同时,感觉到喉结下方轻微一痛,被素净雪白的齿尖啃出一道飞花般的残红。

裴饮雪脸上出现一种很少见的微怔情形,随后反应过来,道:“会被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