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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初时,在朝堂上掌权很难。”

  蔺衡选择以这句话作为开场白。

  “旧朝势力倾覆,余留的股肱之臣各有掣肘,关系盘根错节牵扯无数,一度让我很是神伤。”

  “动民众起义前,廉溪琢来找过我一次,那也是我第一次见他。我不知道,原来这个世间,我还有个素未谋面的小舅舅。”

  “他那会儿人模狗样的,一口一个‘忠君报国、社稷为先’,拿着御赐的五万大军军令向我拍案叫板。”

  “军令?”

  “当然是偷的纪怀尘的。”

蔺衡笑。“后来我才听说,为这事怀尘还关了他一阵小黑屋。四面全由铁板浇筑,就怕他一时想不开挖地道跑出去了。”

  “看来你的爱将也没那么忠心耿耿嘛,他该不会是被廉大学士生生策反的罢?”

  慕裎眨巴眼眸。

  “美人计?对纪将军这样的也好使?”

  蔺衡笑的无奈。“没有,那五万大军是怀尘的底牌,打算万一起义失败,助我强行逼宫用的。没想到让廉溪琢先给偷来,当作了怂恿我造反的好处。”

  “老国君日夜纵欲饮酒,身子已是强弩之末。我带兵闯进寝宫时,他正睡得昏天黑地,都弄不清外头到底生了什么。”

  说到这里,做皇帝的那个话头微顿。

  “接下去的事,或许会让你有些失望,还要继续听吗?”

  慕裎想了想。“那就跳过你不忍亲手杀死先帝这段罢,后面的呢?”

  蔺衡一叹。

  果然所有的事,都瞒不过他的慕裎。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懦弱。”

  蔺衡垂。

  “我曾经也以为只要手起刀落,从此这个人就会与我再无干系。可真当我看到他病卧在床,苟延残喘的样子,我却突然现下不了手。”

  “的确,于社稷他德不配位,剥削百姓、放任贪官。于私情他残忍冷血,幸过即抛之脑后,从未给他的子女半点应尽的关怀爱护。”

  “我本该亲手了结他的,但那一刻我迟疑了。即使剑指喉间,他都始终没想起来我的名字。”

  蔺衡抵在桌案上的手指微微颤,黯淡的神色充分昭示了他内心的悲悯。

  “不论怎么憎恶都不可否认,我身体里的血脉来源于他。让他走的体面点,是我当时唯一的想法。

  “殿下,实在很抱歉,我成为了你。。。。。。。。。。。。。。。。。。。最瞧不起的那种人。”

  慕裎并未着急安慰。

  他认真放好手里的物什,咬碎剩余半块麦芽糖,而后起身向蔺衡走近。

  踮脚。

  在人沾了粉白的鼻尖印下一吻。

  “不是每个善良的勇士都会得到我的奖励,你要珍惜。”

  吻过鼻尖,太子殿下又重覆上他的额头。

  “我瞧不起狂妄无知的愚蠢之徒,但对刚毅果敢的君王,只有满心崇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