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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皇子挨了一记狠的,哪怕心里再怨,当着面终归不敢直言犯上。

  讪笑道都是误会,草草一礼,捂住皮开肉绽的胳膊肘,在一众小太监的搀扶下慌慌告退。

  蔺衡许是遭了多次脚踢,衣衫上净是凌乱脚印,好些地方被勾破,露出里面血流不止的伤口。

  阿陶公公得了令,忙伸手要去扶。

  尽管人已摇摇欲坠,他依然婉言谢绝,强撑着自己站起来。

  蔺衡本做好了再添苦难的准备,毕竟慕袨欺辱的是太子近侍,无异于当众打了慕裎的脸。

  一账叠一账。

  后果可想而知。

  然而等候片刻,却只听太子殿下懑懑一哼。

  ‘你那么大个脑袋是白长的?他动手打你,你就不会还手打回去?’

  这话倒把蔺衡给问愣了。

  随即他明白过来,同样是皇子,可东宫之尊远其他。

  站在高位的人,怎会将忍气吞声一词归纳到字典里。

  ‘殿下可以,但我不敢。’

  很真挚。

  也属实很心酸。

  蔺衡记得他曾问过,为何仅凭这八个字,就能打动太子殿下不计前嫌。

  当时慕裎一笑,咬咬唇说大概因为坦然。

  ‘我站在日光里,所以觉得一切耀眼理所应当。你不同,你长在深渊,见识过无尽黑暗。而黑暗,往往比光明更容易让人清醒。’

  ‘那殿下于我,是可怜。’

  ‘不如说是欣赏,我喜欢你的傲气。’

  十来岁的孩子,极容易为着一两句带暖意的话产生亲近之感。

  慕裎所言的欣赏,究竟是不是字面上的意思蔺衡不清楚。

  总之自那以后,他搬回了云尽殿,成了太子殿下身边的贴身近侍。

  两人年岁相差不多,日日见面闲谈,关系比起刚来的时候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以至于慕裎气不过五皇子对他的所作所为,拿出煽风点火的看家本领,在启鸾殿忽悠的老国君为伤了两国和平,几欲下令褫夺慕袨的皇子身份。

  如若没有生后来的变故,他们好不容易培养出的情谊,或许能维持得更加长远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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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裎那阵翻看书卷,爱极‘酆浦饶芳草、沧浪有钓舟’一句,因此迷上了垂钓。

  成天弄根竹竿支着,在沁湖边一待就是两三个时辰。

  横竖是修身养性的玩意儿,老国君听闻也只一笑,叮嘱蔺衡多顾着点,别让人滑落到湖里头去即可。

  做近侍的那个面上应的恭敬,实则心里头一直惦记着晨起收到的家书。

  虽说他娘亲不受待见,但顾及面子,南憧国君许她每年往淮北寄封书信,算是以亲儿子为质的一点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