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钱家 (第1页)

几人冒雪下山受了冻,马车上的炭火和毛毯不足以彻底驱寒,一到钱府,钱远志就叫下人准备了温水供几人沐浴,又备了姜汤,收拾了暖阁,让几人好好休息了半日。

阮梨珂顾忌礼数,原本一到就要先去拜见钱老爷和钱夫人,可钱远志却道不用,说他父亲和母亲都已经交代过,让几人先歇息,等晚些时候一道用晚饭。

一夜未眠,三人也着实有些累,在暖阁小憩到了傍晚,随钱远志一道去偏厅用晚饭。

钱老爷和钱夫人迎了三人进去,寒暄了几句,怕饭菜凉了,很快落座用饭。

阮梨珂三人和钱家人着实算不上有多深的交情,若不是逼不得已,她不会厚着脸皮麻烦钱家帮忙,道谢的话进门时说了一箩筐,坐下来,仍是觉得拘谨,三人捏着筷子,俱是拘束得不敢动筷。

钱老爷把三个小辈一看,笑呵呵道:“都别这么拘着,我们与你们也算有缘,你们不要觉得麻烦了我们,这些都不过是顺手的事。”

钱家家大业大,吃顿饭自是不算什么,可大冬天派马车上山接人,又收拾出院子、暖阁,这番兴师动众,就不只是顺手的事了。

阮梨珂心底感激,端了钱老爷特意准备的不易醉的果子酒,敬了钱老爷和钱夫人一杯。

阮梨珂放下酒杯,钱远志忙端起杯子起身,他天不亮就上山折腾了一趟,早饿坏了,生怕他们还要啰嗦:“别说这些客气话了,我们一块儿喝一杯,喝完快吃菜吧。”

钱老爷瞪他,钱远志假装没看见,众人一起喝了一杯,总算开始动筷。

有钱远志在,他又喜欢吃,桌上很快热闹起来,不再那么拘谨了,全是他兴致勃勃介绍佳肴的声音。

等钱远志说累了,钱老爷总算得了机会开口:“你们此番下山,是准备往何处去?”

阮梨珂放下筷子,恭敬道:“其实也没定下到底去何处,暂且是准备南下,且走且看吧。”

钱老爷点点头,目光中闪过一丝担忧:“之前在普丘观,你们姐弟险被歹人所害,不知那些人是……”

钱夫人看了没心没肺只顾吃饭的儿子一眼,夹菜的动作慢下来,默默低着头,耳朵却竖了起来,和钱老爷一样紧等着阮梨珂的回答。

阮梨珂对救过她和阿憬性命、又帮他们下山的钱家没有太多防备,但是,杀手的事情和阿憬的身世有关,而现在,在钱家人眼里,她和阿憬是亲姐弟。

钱老爷问:“你们可是得罪了什么人?”

想了想,阮梨珂一脸如常地撒了个谎:“实不相瞒,我和阿弟的确是得罪了位厉害的人物,所以才会……那人家中颇有权势,其父乃是一地太守,仗着家世,时常在外欺男霸女,是个阴险狠毒、残暴不仁之辈,小女子正是得罪了他,才不得已带着阿弟远走他乡。”

杀手非比寻常,若说是从四品大员、太守府邸所豢养的,那倒是合情合理。

钱老爷和钱夫人都微微松了口气,但因为阮梨珂说的半遮半掩,没指名道姓,无法查证,夫妇二人仍然留有一丝不安。

阮梨珂见钱老爷没再问,也松了口气,低下头继续吃菜,忽然现,阿憬望着她。

钱老爷夫妇听不出来阮梨珂说的是谁,萧淮憬却听得出——庾诚宇的父亲正是芗阳郡太守,阮梨珂说的应当是他。

居然是他。

萧淮憬有些好笑。果然是被伤透了心,如今这么大一口黑锅说给人家扣上,就给人家扣上了,还骂他是“阴险狠毒、残暴不仁之辈”

。萧淮憬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酸——毕竟如今的厌恶,起源于曾经的喜欢,付出过真心,才会被伤透了心。

他虽然不情愿,但已经私心给阮梨珂定了性,认为她为庾诚宇哭、让他避开庾诚宇、如今由爱生恨,皆是说明曾经真的喜欢过。

阮梨珂望过来,萧淮憬眨了一下眼——不,他酸什么,只要她不再想着那个薄情负心之人,以后能重新开始,那就足够了。他应该祝福她,为什么要酸?

“阿憬……”

阮梨珂看了他一会儿,凑近些,“我脸上有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