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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联想起来五皇子最近的情况,容妃就额头突突地跳,生怕儿子又给她惹事,故而多多叮嘱了大太监几句。

  大太监闻言自然会意,恭敬地下去安排了。

  容妃的担心是不无道理的,一直到这天上午,五皇子还在喝药呢。

  五皇子的情况并不好,虽然有太医的解药一幅幅下去,但是他不是什么心志坚定之人,这种毒药最忌讳心绪浮躁、动辄动怒,五皇子的情况这半个月来一直反反复复。

  偏偏整个宫中都有五皇子到处乱杀人的传闻,昨儿个容妃还听到了几个人在背后议论五皇子,气得容妃转头就将人给拖下去打板子了。

  可是容妃一个人,又怎么堵得住悠悠众口?

  前段时间五皇子打死那么多太监,还举着剑满大殿地要杀人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宫中压根就藏不住秘密,几日就举宫皆知了。

  更不用说容妃娘娘那天赏梅宴上变色离席的事情,消息灵通的命妇都知道是五皇子出事了。

  命妇知道了,满汴京就都差不多知道了。

  要不然,这事儿也不能这么快传到永嘉帝的耳朵里。

  要不是端王被封太子,容妃一时风头无两,恐怕这些传言就不止是在私底下偷偷地说了。

  容妃难免气急,五皇子确实那次毒情况吓人了一点,却也没疯,解药一剂一剂地吃了下去,也恢复正常了,只是偶尔头疼罢了,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但是容妃很清楚,谣言传得那么广,她必须让五皇子出席,给众人看看五皇子的情况,以免那些消息越传越广。

  至于陈秋……容妃止不住地冷笑,她大儿子的好日子,不给那贱人的好儿子亲自看看,她怎么能甘心?

  果然,这天的下午,容妃就打了人去通知建章宫。

  因为有了胡太医这个消息灵通、又名正言顺地往建章宫跑的太医,姜小圆和少年早就已经知道了今夜有宴的事情,故而见到来人也不惊讶。

  来的人是个太监,还特意送了一整套衣服、配饰过来,传话说道,“容妃娘娘心疼您,给您特意准备了一套宫宴上要穿的衣服,殿下先换上吧。”

  太监上下打量了一下少年的衣着,眼底闪过了一丝轻蔑。

  少年现在身上的这件衣服看起来着实太穷酸了一些,别说是一国皇子了,连外面稍微体面一点的农户子弟都不至于如此。

  容妃当然不可能让少年这样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少年穿得太破旧会伤了皇家的颜面,也怕落下一个苛待姐姐儿子的名声,故而假惺惺地送了一套体面些的春装来。

  那太监还不肯走,皮笑肉不笑道,“殿下先换上吧,您许久不参加这些宴会,娘娘放心不下,派了奴才来伺候您,一会儿宴上奴才跟着您,若是有什么不方便的,和奴才说一身便好。”

  这太监怕少年真的就穿着那一身穷酸的破烂衣服去了宴会上,那丢脸的就不是少年一个人了,而是整个皇家。容妃自然不可能犯这种低级的错误,更加不愿意让少年做出过她掌控的事情来,便派了一个身材魁梧强壮的太监过来盯着。

  偏殿里,少年将外面的旧衣解开,露出了旧伤遍布的肌理,换上了衣服。只是腰上的玉佩被他收了起来,换成了一个不起眼的香囊。

  如果姜小圆还清醒的话,肯定能够认出来——这不是少年那天被容妃关进大殿里的时候,少年藏在袖子里的那只么?

  香囊上面还有斑斑血迹,正是那血迹渗透了香囊,才最大程度上保留了药引的气味。

  中了红鸠的不止陈秋一人,还有容妃的宝贝儿子。陈源上次吃了大亏,一直没有找回场子来,他会放过这次的机会么?

  陈秋那漂亮的凤眸里,有种薄凉的寒芒。他的手指在香囊上转了转,勾起了一抹冷笑。

  容妃喜欢叫他狗崽子,以为一匹狼被打服了、驯服了就是一条废狗了,却不知道,这哪里是一条狗?他像是隐藏最好的野兽,在黑暗中亮起寒气森森的眼睛,冒着冷光的爪牙随时准备将人撕扯下来一块肉来。

  姜小圆迷迷糊糊地还在少年衣襟前面睡觉,只是隐约知道有人来了,突然间被连衣服一起被放在床上,从衣服里面冒出脑袋来,一脸懵逼的时候,又被人拎起来放进了怀里。

  她揉揉眼睛问道,“要去了么?”

  刚刚还眉梢泛着寒意的少年,在听到她的声音后,瞬间柔和了下来,揉揉她的脑袋,“是。”

  姜小圆一抬头,正对上少年垂下来的漂亮丹凤眼。

  长如墨披散,少年穿着宽袍大袖,此时看着竟有些慵懒的感觉,那张俊秀过分的面容,不笑的时候显得有些阴鸷,看她时却常挂着浅笑,有种芝兰玉树、让人如沐春风之感。

  其实容妃送的春装也不算是多合身,大概是按照一般同年纪的少年的身量来做的,但是少年长得高,比同龄人都要高上一个头,故而还是短手短脚的,并不怎么合适。

  这件号称“体面”

的衣服,大概也就是普通世家子弟们的水平,因为是皇子穿的,多少多了一点绣金线的滚边,其实算不上多好的一件衣服。

  少年穿上后,却让人忽略了这件衣服种种不合适之处,像是九天谪仙。

  仿佛天生就该高高在上,目下无尘。

  如果少年没有被废,七年来都还是高高在上的太子的话,恐怕大概就是现在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