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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达尔彭返回目录加入书签

  警察禁不住他的疯癫,给他把门破开了,现家里真的有人,只不过是一具尸体。

  面若枯槁,嘴唇只剩下浅浅的红,身上和手臂上满是殷红的血液。

  冬天天气冷,还能摸到他身体的一点余温。

  俞冬见到莫丞一这个样子,当场就哭得昏过去了。

  两个人被一起送去医院,莫丞一被宣布抢救失败——事实上,抢救没有开始就已经宣布死亡了。

  他失血过多,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

  俞冬注射了一天的葡萄糖液和一些营养物质,两天前在医院醒过来。

  &1dquo;莫丞一呢?”俞冬刚醒过来的身子还虚弱着,一骨碌地爬起来,把插在手背的细针头拔掉,细细的血流了一会才止住。

  &1dquo;莫丞一呢?”俞冬睁着大而惊慌的眼睛,拽住坐在他床边的陈航的衣服领子。

  &1dquo;莫丞一去哪了&he11ip;&he11ip;?”俞冬心一下子沉下去,逐渐控制不住颤抖的嘴唇,他哽咽一句,&1dquo;他去哪了&he11ip;&he11ip;”

  陈航不敢看俞冬,把他的手拽下来:&1dquo;你先答应我不要,不要太激动。”

  俞冬听到这话,知道什么都晚了。

  他的确答应了陈航不会那样激动,取而代之的是没有一点情绪,就像一具空壳,没有装灵魂。

  &1dquo;他,死了。”陈航小声地说,俞冬眼泪慢慢地,安静地掉了下来。

  他感到呼吸困难,好像空气里的氧气都塞满了火星子,每吸入肺中,都要燃起一点火花。

  俞冬想泄这些情绪,可这些火花只会一团一团地积聚在他的肺里,最后把他的五脏六腑都燃尽了,连带着他的喉咙。

  他说不出一个字。

  陈航轻轻抱住了他,俞冬没有回应,几分钟后,俞冬缓缓推开陈航,躺回了病床,抖着手,拿起被自己拔掉的细针,欲往自己手背上刺去。

  &1dquo;怎么回不去了&he11ip;&he11ip;?”俞冬刺了好几次,都没办法把它重扎在手背原来的位置,液滴从针头滴落下来,粘湿了小片床单。

  &1dquo;怎么回不去了&he11ip;&he11ip;你帮帮我。”俞冬把针递给陈航,眼睛里的雾气让陈航心口裂开一般。

  &1dquo;别弄了,我去叫医生。你别弄伤自己。”他想把针连带着整个吊水瓶拿走,被俞冬拽住,不让他走。

  &1dquo;我想,让针头回去,你就帮帮我好不好&he11ip;&he11ip;”俞冬说,&1dquo;帮帮我&he11ip;&he11ip;帮帮我求你了&he11ip;&he11ip;为什么回不去了&he11ip;&he11ip;”

  他低下头哭了起来,抑郁在肺里的火苗从他的眼睛里化作泪水:&1dquo;我求求你了我求求你了&he11ip;&he11ip;为什么回不去了&he11ip;&he11ip;”

  为什么回不去了,为什么莫丞一说死就死了。

  &1dquo;他还没有见我最后一面,陈航&he11ip;&he11ip;他还没见到我,最后一面啊&he11ip;&he11ip;他是不是不想见我了&he11ip;&he11ip;”俞冬终于哭出了声,肩膀颤抖得厉害,陈航背对着他,不敢回头看。

  他知道俞冬现在情绪很崩溃。

  可他无能为力。对于莫丞一的死,他觉得自己脱不开责任,那种厚重的负罪感就像一块石头压在心里。

  &1dquo;陈航,陈航&he11ip;&he11ip;我想见他&he11ip;&he11ip;为什么回不去了啊&he11ip;&he11ip;!”俞冬失控地嘶吼起来,不断重复那句话。

  &1dquo;别哭了,我去叫医生。”陈航皱着眉,拉开俞冬的手,俞冬不肯放,攥地死死的,拼命摇头,眼泪鼻涕糊满了整张脸。

  &1dquo;回不,回不去了&he11ip;&he11ip;”俞冬哭得稀里哗啦,抽泣着,连话都说不清。

  &1dquo;放开我,乖一点。”陈航莫名的就焦躁,看见俞冬这个样子,他心里疲惫。

  俞冬还是不肯放,他没有将陈航当作什么人,只是觉得自己抓住了一点飘渺的希望,好像这样子,莫丞一就会回来。

  可是俞冬也看到了莫丞一自杀的那个晚上他浑身是血的样子。温热滚烫的血液带走了他最后的体温,血液早已连带着尸体一起,在阴凉的浴室里冰冷。

  &1dquo;放开!别疯了!”陈航终于忍不住,挥起手把俞冬带起来,再拉开他,松开手,俞冬就整个人摔掉在了床缘。

  &1dquo;俞冬&he11ip;&he11ip;”陈航没有想伤害他,他没有想到俞冬会这么轻,一拽就起来了,再松手就摔了,他立刻扶正了摔倒的俞冬,&1dquo;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俞冬没有知觉,也不知道自己摔了下来。世界就像静止了一样,只有他是兵荒马乱的。

  他屈起膝盖,埋下头哭。

  这样的哭泣,仅仅一天就会耗尽一个人的体力。

  俞冬撑着沙坐起来,把桌面上的粥端在手里,执起勺子,没拿稳,&1dquo;啪嗒”一声掉落在地。陶瓷做的勺子碎了。

  他把粥放回原处,望着地上的碎瓷又陷入了沉默。

  几分钟后,陈航敲敲他家的门,现门没锁,他直接进了来,看到这样狼狈的景象,面无表情地过去帮俞冬把地面的碎瓷片拢起来,语气平淡:&1dquo;莫丞一的尸体已经运到殡仪馆了,有空的话,一起去看看吧。挑一个牌位。”

  俞冬不说话,他不吃不喝不吭声整整三天。

  陈航有些恼火,但他知道他不能对俞冬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