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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外、院内跪了一地的侍从,再朝外看,中庭与廊道两旁林立卫士,静悄悄地站着,比月色更加苍凉。太子沉渊突然弃了警跸夜访卓府,让全府上下慌忙了一阵。左迁应总管之意带人随后赶到,在外围加强了警戒。

  天劫子留在屋外对着叶沉渊告诫了一番,拱拱手回到医庐,继续炼药去了。

  &1dquo;丫头毒攻心,失了神智,再来一次,怕是要冲破自身大限,入混沌,成为僵死之人。殿下好生待着她,切莫让她动念动怨,否则,老夫也无力回天。”

  言犹在耳,让叶沉渊长久伫立在庭院里,对着半轮孤寂的月亮想不了任何事。他站着不动,接了满身清露,左迁悄声走近,力劝他回宫。

  卫嬷嬷禀告道:&1dquo;谢姑娘趁着清醒时,一直央我送她出府,回文馆那里去。不知殿下以为如何?”

  叶沉渊回过心神答道:&1dquo;一切依她的意思。”

  谢开言昏睡两天两夜才能清醒,睁开眼睛,就看到一缕素淡的阳光飞舞在窗格里,映着庭竹的影子。耳边有股暖和的白团子在蹭着她的脸颊,毛色纯软,待她回头,就抬起两粒透亮溜溜的眼珠冲她瞅着。

  谢开言起身,将糯米放在一边,开始动手梳洗。文谦打来热水,催促她沐浴一遍,她犹豫片刻之后,当真跳进浴桶清洗起来。

  白天她坐在天井里,怏怏地晒着太阳,糯米在她脚边转来转去,偶尔蹭蹭竹根。她见了没理会,糯米只好跑出门溜着玩。

  文谦走过来,蘀她梳理好长,并将她平时佩戴的雪英簪花□顶髻里。

  暮□临,都城燃放起艳丽烟火。

  谢开言站起身,抚平衫裙,套好紧身衣,就待走出门。

  文谦赶过来说:&1dquo;小童昏睡两天,身体还好么?”

  谢开言系着腰带答道:&1dquo;不碍事。”

  &1dquo;卫嬷嬷刚差人来下了帖子,请你去卓府茶楼观焰彩。”

  谢开言检查行装,漫不经心说道:&1dquo;我知道。”她不仅知道卫嬷嬷作为马前卒的意思,在后院睡梦中,她还闻到过一股淡淡的暗香,飘渺如雾,和连城镇时的记忆一样。不需要果子报告什么,她就能肯定卫嬷嬷去过哪里,来的又是何人。

  文谦迟疑道:&1dquo;今晚是丹青玉石展,你当真要去太子府?”

  &1dquo;一定要去。”

  ☆、66抹杀

  十一月十八日,三年一次的丹青玉石展在汴陵如期举行。

  汴陵尚文风,施礼乐教化,众多秀雅人物齐聚一堂,庆贺这不易多得的文士节日。自酉时彩楼悬灯,皇城内敲击金钟,一声连一声的脆响横亘出来,以壮阔之音拉开了会展的夜幕。不多时,万里灯华,千重城阙,人流喧涌,坊街驰乐。

  锁星楼是整座都城最高广的楼,采砖石结构,飞檐翘脊之上安置纱橱宫灯,远远看去,如同映照出辉彩流丽的琼楼玉宇。两列翠华扶摇的仪仗队伍逶迤拖行楼下,候着锦衾加身的华朝皇帝上了门楼。妃嫔宫娥侍立在朱红帷幕后,与持戟守卫的羽林卫一起,承载起漫天焰彩光泽。

  叶沉渊穿着典雅的玄色衣袍,缀饰朱纬章纹,垂袖站在了楼前栏杆之旁。夜风拂起身后的九曲华盖流苏,呈现出威严皇家气象,民众下拜,山呼万岁。他岿然不动地接受了与皇帝同等的尊荣,微抬袍袖,赐平全城一派安康。

  顿时鲜花焰彩齐天盛放,红绸飞舞飘荡。皇朝先派出一支乐队,肃立在明玉般的展台之上,领起开展的礼舞。

  谢颜着浅红宫衫雪白衣裙,合丝竹之声,翩跹而舞。她的身子窈窕而轻盈,如同踏在鼓乐上的仙子。一众手持纨扇的宫女簇着她,挥动长袖,粉霞两色相映,像是下了一片流风轻纱。这么美丽的舞曲争先引得民士驻足,翘盼望,就连楼台上的礼衣丽人齐昭容见了,都忍不住在唇边哼了哼。

  她转过头,对着心腹婢从霜玉说道:&1dquo;想办法将她弄出汴陵,别老在殿下眼皮底下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