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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认识谢开言,很早以前,在聂无忧寻找&1dquo;谢一”这个人时,她就买通猎户,将谢一被困炼渊的消息散了出去。谢开言一旦出川,李若水的婚典果然乱了套,她的目的也就达到了。至此而止,太子府的君妻只是她一人。

  尽管殿下一切从简,未曾举办过婚礼,未曾赐予她银印、将她录入玉牒或者昭示金册,但十年来待她恩厚优渥,没有重罚过一次,凭着这层恩泽,她也愿意等下去。

  何况,殿下还答应过姐姐阿曼,会保她衣食无忧,一生富贵。

  这种誓言殿下已经实践了十年,整整十年。

  叶沉渊从齐昭容身旁径直走过,玄衣下摆拂在她手背上,带来一丝飘渺若雾的冷淡。他拾级而上进入正殿,站在玉阶之上,扫视了一眼地面。

  金砖上滑落着洁白珍珠,迎霞彩之光,润泽如星子。十方低矮红木桌案成两列摆放,上面铺陈着十张画卷。

  &1dquo;传霜玉。”

  冷淡的谕令传出之后,不多久,霜玉屏气垂头走进,而街外还跪着齐昭容的身影。

  叶沉渊背着手沿着画案一一查看,并不说话。霜玉忍了又忍,突然扑通一声跪在金砖上,哽声道:&1dquo;请殿下从轻落娘娘。”

  叶沉渊抬头看了她一眼,墨黑的眸子里不起一丝波动。&1dquo;说吧。”

  霜玉伏地禀奏:&1dquo;娘娘向左迁公子打探了殿下的行踪,左迁公子本不愿说,但是瞧着娘娘等在风里的样子,一时不忍心,就透露出殿下去了关外。十日前殿下回宫,身上带着伤,娘娘难过得昼夜哭泣,一心想着要将刺客绳之以法。娘娘多方打听,得知刺客谢姑娘藏在卓府,又去了文馆做画工,于是想了这个法子,请谢姑娘进宫来画画儿。”

  叶沉渊挥一挥衣袖,扇出一股柔风,将右前的画卷托了起来,捏在手中细细查看。霜玉还在哽咽诉说齐昭容面见谢开言的全部过程,他再走到左前,扇起谢开言的画卷,一并舀在手里。

  他冷淡说道:&1dquo;叫你主子进来。”

  霜玉连忙抹去眼泪,躬身后退,小趋门外,请进了齐昭容,并带上了殿门。

  金碧辉煌的昭明殿内兰香渺渺,霞光沉沉,叶沉渊坐在玉座里,居高临下看着满地冷清。玄衣雪颜,两色昭然,不需要说话,浑然天成的冷漠也使得齐昭容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良久,他才冷淡开口:&1dquo;越州乌衣台是南翎国最高的地方,一共有五万块石砖,一千级石阶。放眼整个内6大地,只有汴陵锁星楼可以与她抗衡。谢族子弟工诗书骑she,排列于石阶之上,万箭齐,曾将海chao推至峡谷之中,覆没了老皇帝派出的前锋军。因此,即使当年的我舀到了战兵权,都不愿直接与谢族对上。”

  齐昭容咬了咬红唇,有些舀不定叶沉渊的意思。因为他从来不会对她说这么多的话,从来不会主动与她说话,从来不会在他人面前揭秘十年前的往事。

  谢族对于他,似乎是一种禁忌。

  她很努力地打探往事,但知之甚少。能从修谬总管口中问到的,也只是七年前的一场战争:金灵之争。金灵在乌衣河源头之处,有山有水,是越州的第一道屏障。

  华朝与南翎的征战追溯到十年前。那个时候老皇帝掌大局,叶沉渊南征北战收复华朝被吞并的土地,形成一定羽翼后,才有了三年后的金灵之争。

  在这之前,华朝老皇帝曾动十万大军进攻金灵,被谢族打败。再驱动五万骑兵强攻南翎侧翼,也被打退。老皇帝恼羞成怒,将正在攻打北理边境的叶沉渊调回来,勒令他一定要覆灭谢族。叶沉渊从北到南横跨整个华朝大6来到金灵,才现谢族只剩下五千人。而这五千人,竟然奋战两天一夜,抵御住了老皇帝的第三次进攻。他接管华朝余下的三万铁骑,包围金灵河滩,号令谢族投降。所有神色倦怠的谢族子弟,在他面前齐齐折断长弓,一起投入了滚滚不息的母亲河——乌衣河。

  叶沉渊策马伫立了一夜,看着河水奔腾而去。在天明,听到属下传来的消息后,他下了一个决定:既然谢族已灭,还留南翎何用?这天下,他一定要统领起来!

  属下打探到的消息是:南翎国君将战争失利的原因全部推到谢族身上,并对外宣称,谢族敌不过华朝铁骑,纷纷溃逃离去。

  南翎已经腐朽了,如同老皇帝迟暮的华朝。

  他似乎有点明白,谢开言历经千辛万苦走到他面前,恳求他与她一起离开的原因。只因一旦动战争,第一个被击破的,一定是谢族。拥有显赫声誉的谢族,谁不想在战中打败它,使天下人纷纷望风詟惮?而南翎只剩下了一个谢族,只要打破谢族,南翎岂不就是唾手可得?

  谢开言选择了迂回战术,找到了叶沉渊,希望他不要动战争。他使她明白掌管兵权的并不是他,然而她只是说道:&1dquo;华朝皇帝与我国国君一样,只注重短期之利。只要拖过了批压境大军,使战局进入冬备期,他们就会休战。”

  事实证明,谢开言的推断是正确的,只是那时的她已经入川沉睡,看不见外面的风云变幻。老皇帝动清边战争,断断续续地打,战局拖了三年。直到最后的金灵之争,当谢族子弟青黄不接,被迫征用国内十三四岁的少年郎时,老皇帝认为看到了胜利的希望。

  他调回叶沉渊,完成了最后一击。

  叶沉渊原是华朝正统皇裔出身,父亲那一辈就被老皇帝夺了政权。数千人用生命为他祭奠出一条活路,容不得他碌碌无为地活着。